七佛皆由人母生,飯王摩耶出長鯨。
如來人數人間覺,拜佛西方豈竭誠。
人世涅槃無差別,真空妙有雪峰晴。
波濤海闊憑鯨躍,霄九天高任鳳鳴。
在佛教「長阿含經」的「大本經」中,佛陀講述過去諸佛的因緣:
「佛告諸比丘。過去九十一劫時世有佛名毗婆尸如來、至真,出現於于世。復次,比丘!過去三十一劫有佛名毗尸棄如來、至真,出現於世,復次,比丘!即彼三十一劫中,有佛名毗舍婆如來、至真,出現於世。復次,比丘!此賢劫中有佛名拘樓孫,又名拘那含,又名迦葉。我今亦於賢劫中成最正覺。」在長阿含經中,佛陀成就最正覺之前,一共有六佛,釋迦牟尼是第七佛。而前六佛,第一佛是毗婆尸佛 (Vipassin),是距離現在第九十一劫前的時候出現的。
在佛教一小劫是一千六百八十萬年,一大劫是十三億四千四百萬年。所以毗婆尸佛的第九十一劫如果是小劫的話,那麼是出現在十五億兩千八百八十年前;如果是大劫的話,那麼是在一千多億年前。然而根據地質學家的理論,地球在距今四十六億年形成的,而十五億年當時還沒有人類,何以毗婆尸佛會由人的修行而成佛呢?
尤其大本經中記載,毗婆尸佛時的人,活八萬年。第二佛時的人,活了七萬年。第三佛時的人,活了六萬年。第四佛時的人,活了四萬年。第五佛時的人,活了三萬年。第六佛時的人,活了兩萬年。而釋迦佛時的人,最多一百年。
在大本經中記載,毗婆尸佛出身剎利種,其他五佛都出身婆羅門種,而釋迦佛也出身剎利種。這裡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毗婆尸佛是出現在十五億年前,當時並沒有印度,也沒有人類,他如何活了八萬歲呢?他如何是剎利種呢?其實十五萬年前也沒有種姓制度,何況第二佛到第五佛總共有二十二萬年的壽命。而二十二萬年前當時人類還在茹毛飲血,也沒有婆羅門種。
此外為什麼這七佛完全都是產生在印度呢?因為除了印度之外,沒有種姓制度。足見大本經基本上和聖經的創世紀一樣,都是一種民族的傳說和神話。把神話當真實,猶如把文學當歷史一樣,不切實際。
再者,在長阿含經的大本經中說:「毗婆尸佛有子,名曰方膺。尸棄佛有子,名曰無量。毗舍婆佛有子,名曰妙覺。拘樓孫佛有子,名曰上勝。拘那含佛有子,名曰導師。迦葉佛有子,名曰集軍。今我有子,名羅侯羅。」過去的七佛不僅都有父母,而且都有兒子。為什麼過去七佛成佛前的都有兒子呢?如果成佛的人都有兒子,那麼何以比丘、比丘尼不能結合,而必須獨身禁慾呢?
依照長阿含經的大本經說:「毗婆尸菩薩。從兜率天降神母胎,從右脅入正念不亂,當於爾時地為震動,放大光明普照世界。」其中所提到的佛的降生,是指毗婆尸佛從兜率天降神母胎,而不是釋迦佛,何以後來釋迦牟尼的傳記,都一直強調釋迦佛的母親懷胎是由率天降神母胎?又佛的降臨出生的時候,就可以在地上行走七步,無須扶持,遍觀四方,舉手而言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要渡眾生,生老病死。」在大本經是記載,這是毗婆尸佛的出生,而不是釋迦佛。何以其他的經典都說這是釋迦佛呢?
足見看佛經和看聖經一樣,需要穿過文字去理解它的精髓,即維摩詰經所說的「依義不依語」。例如在大本經中一再地強調過去的七佛都有父母,父母也都有名字,也都有子女,子女也都有名字,是在強調,佛來自人間,而非來自天上,佛是因修行而成。就如同增一阿含經中佛陀自己說:「如來亦當有此生老病死,我今亦是人數,父名真淨,母名摩耶。」又說:「可用人間之食用食如來,我身生於人間,長於人間,於人間得佛。」至於佛出生在哪一國,哪一個階級,這已經不是重點。
誠如史密斯(Huston Smith)在「人的宗教」(The World Religions)一書中說:「宗教讀的主要不是事實,而是意義。」在阿含經的大本經所記載者,應當作如是如觀察,應當在超越文字的記載中去尋找經典的生命和意義。
經典的文字是死的,然而經典的詮釋本身,卻可以使它活起來。聖經如此,佛經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