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恆
十年前的今天，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二日，那天你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相信沒人會記得。但是，所有在這波金融風暴中蒸發了大筆金錢──不管那是你賣掉公司或是某項專利的所得，還是你的退休金，或是你辛苦工作數年的積蓄──這一天都值得你記住。
因為在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二日下午，當時的美國總統柯林頓正式簽署廢止了《格拉斯－史帝格法案》（Glass. Steagall Act），這項決定影響深遠，如果沒有這個決定的話，今天的金融風暴可能不會發生，就算發生了也不會那麼嚴重。
這波始於二○○八年的金融雪崩可說是從九月十五日，雷曼兄弟聲請破產保護開始，一家擁有一百五十多年歷史的金融公司關門，美國金融大地震引發骨牌效應，全球各地股市應聲倒地，甚至連政府都瀕臨破產。
一時之間，就好像原本無樂不做的派對場合傳來一聲巨響，或是某處冒出濃煙和火苗。所有人都呆若木雞，接下來，瘋狂地朝出口衝去，有人跌倒在地遭到踐踏，更多人堵在門口進退不得。基本上，這就是雷曼兄弟倒閉對全球經濟所造成的景象。
雷曼兄弟是美國走向富強的過程中貢獻卓越的一家公司，由來自德國巴伐利亞的雷曼兄弟於一八五○年所創立，初期專營貿易與乾貨買賣。南北戰爭之後，雷曼兄弟移師曼哈頓，成立紐約棉花交易所，進軍股票與債券買賣，並出資協助成立咖啡交易所與石油交易所。
此外，雷曼兄弟還創建「商業國家銀行」等多家銀行，也為通用雪茄公司、席爾斯連鎖百貨、梅西百貨等企業籌措創業資金，扶植美國航空、環球航空、汎美航空，也是催生RCA公司的主要金主，發明了第一台黑白電視機，還出資贊助派拉蒙、二十世紀福斯等好萊塢製片公司。說雷曼兄弟公司是美國靈魂的一部份，也不嫌誇張。很多歷史悠久、聲譽卓著的公司逃過一九二九年的經濟蕭條，卻在這波金融海嘯中慘遭滅頂。
很多人把這次浩劫拿來和一九二九年的經濟大蕭條相比，事實上也的確可以相提並論。因為前面提到的《格拉斯－史帝格法案》就是在經濟大蕭條之後，於一九三三年通過，這個金融機構管制法，主要規定商業銀行、證券公司（投資銀行）與保險公司不得跨足彼此間的業務，也不得互相持股，目的就是對金融機構加裝了安全閥，以免被非理性的樂觀沖昏了頭，再次釀成巨禍。
這個法案在經歷過大蕭條的那一代來說，有其必要。但是對於在九○年代全球化邁開大步前進時，就不免嫌它礙手礙腳，去之而後快。
《格拉斯－史帝格法案》一旦廢除，等於大開風險之門。打個比方，一棟房子前後臨兩條街，前面開了一家銀行，後面是一家比方說政黨的黨部。有一天，黨部工作人員發現後面的一道牆不見了，露出銀行的金庫，且可隨意進出。結果可想而知，這個政黨一下變得很有錢，銀行存戶不知道自己存到銀行的錢可被該黨任意挪用。甚至在選舉時還因吃了政黨辦的流水席、拿了小禮物而高興不已，卻不知吃的是自己的錢。
這就是《格拉斯－史帝格法案》廢除之後的寫照。花旗集團購併旅行家集團，旗下多了Primerica子公司，龐大的商業銀行將證券投資公司納入旗下，形同允許賭徒拿別人的存款恣意揮霍。
《格拉斯－史帝格法案》一廢止，大通銀行立刻發動購併摩根投資公司，如此一來，小資本賭徒（投資公司）可以大拿主人翁（存款戶）的銀彈做後盾。華爾街除掉《格拉斯－史帝格法案》的緊箍咒，則推出五花八門的高收益債商品，槓桿倍數與風險不斷攀高，終至紙包不住火。
這就是這波金融海嘯的災難核心，而其根源就在十年前的今天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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