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要蕭峰說喜歡她很多很多
《天龍八部》第二十二回版本回較
賣座的電影,可以拍續集,收視率高的電視劇,可以加長集數,而金庸在修改新三版時,也師法電影電視之道。二版《天龍》中蕭峰與阿朱的戀情,方當開始,旋即結束,讀者難免迴腸盪氣卻怨意猶未盡。新三版金庸為了滿足讀者,在此回中對「朱峰戀」大為加料,且來看這回增添的新情節。
話說阿朱假扮白世鏡,自馬夫人口中套出「帶頭大哥」就是段正淳後,兩人」,並肩走在信陽古道。阿朱對蕭峰道:「我想大理段氏人多勢眾,你孤身前去報仇,實是萬分凶險。」又道:「大哥,你千萬得小心才好。」蕭峰道:「這個自然,我送了性命事小,爹娘的血仇不能得報,我死了也不瞑目。」慢慢伸出手去,拉著她手,說道:「我若死在段正淳手下,誰陪你在雁門關外牧牛放羊呢?」
而後,阿朱接著道:「唉,我總是害怕得很,覺得這件事情之中有什麼不對。那個馬夫人,那……馬夫人,這般冰清玉潔的模樣,我見了她,卻不自禁的覺得可怕厭憎。」蕭峰笑道:「這女人很是精明能幹,你生恐她瞧破你的喬裝改扮,自不免害怕。」
新三版接著較二版加寫,阿朱道:「是啊,我單獨跟她在一起時,她竟對我使了個奇怪的眼色,似乎瞧出我不是白長老,我就挺怕她。」沉吟一會,又道:「大哥,段正淳同伴眾多,一句話能調動千軍萬馬,你可不可以聽智光禪師的勸,不去找他報仇?你說捨不得讓我孤另另的在世上沒人照顧,那時你還不及想,現下來得及了……」說到這裡,已臉紅到了耳根。
蕭峰左手伸過,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說道:「你放心,我今後出手,再不會掌上無力,讓對手來將我打得肋骨齊斷,心肺碎裂。嘿嘿,聚賢莊我都去了,還怕那帶頭大哥聲勢浩大麼?」
阿朱眉毛一軒,輕聲道:「大哥,聚賢莊是不同的。」蕭峰問:「怎麼不同?」阿朱道:「你忘了麼?去聚賢莊,是送阿朱去治傷啊,就算龍潭虎穴,那也去了。大哥,那時你心裡有沒有已經有點兒喜歡阿朱呢?」蕭峰呵呵大笑,道:「已經有點兒了吧?」阿朱側頭道:「我要你說不是有點了,是已經很多很多!」蕭峰微笑道:「好,已經很多很多!」阿朱道:「他們不知,我大哥第一愛喝酒,第二愛打架。」蕭峰搖頭道:「錯了,你大哥第一愛阿朱,第二才愛喝酒,第三愛打架!」阿朱笑道:「好,多謝你啦。」
新三版除了這段外,接著又加寫了近八頁的內容,增添阿朱與蕭峰的戀情,並藉此簡述新三版增寫的李秋水背夫他戀丁春秋之事,順勢亦為丁春秋的出場先埋伏筆。
這段故事是說,蕭峰與阿朱在信陽酒店喝酒時,聽得門外有人説道:「非也,非也!咱們倘若當真打不過,那就不如不打,何必多出一次醜?」阿朱一聽,知道是包不同到了。
只見包不同進店來,後面跟著的,是雲州秦家寨的寨主姚伯當,以及青城派的諸保昆。包不同見到阿朱,歡然道:「阿朱妹子,快過來陪我喝酒。」
阿朱拉著蕭峰一起過去,在包不同的桌邊坐下,低聲道:「包三哥,你們兩位在無錫見過的。這個人,我今後一生一世是要跟定了的。這句話可不許你說非也,非也!」包不同側著眼打量蕭峰,礙於阿朱的面子,便道:「不非也之至!好妹夫,你貴姓?」阿朱代答:「他姓蕭。」
而後,包不同因所說之事隱密,將四人帶離客店,至城牆邊樹下說話。
包不同道:「我本來是到河南府去接應公子爺的,卻在信陽軍遇上了姚寨主和諸兄弟,他二人不打不相識,結成了好朋友,那倒也挺好。」轉頭對姚諸二人道:「姚寨主,諸兄弟,你們兩位去那邊樹下喝酒去,我要跟蕭大爺商量些要緊事。」姚諸二人應聲離去。
包不同待姚諸二人走遠,說道:「蕭大爺,阿朱妹子說這一生一世要跟定了你,我瞧你是走不甩的啦。這樣的好姑娘,我聽了羨慕得了不得,我猜你也決計不想甩身的啦。總而言之,咱們是自己人了,甚麼也不用瞞你。蕭兄弟,你可聽過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名頭?」蕭峰點了點頭。
包不同續道:「丁春秋是星宿派的創派老祖,擅於使毒,又有一門化功大法,能消去對手內力,使得武林中人既痛恨之極,又聞名喪膽。這老怪無惡不作,偏偏跟我們姑蘇慕容家有點兒瓜葛。聽說他年輕時就是個師門叛徒,拐帶了師父的情人,兩人遠遠逃到蘇州,隱居起來。這兩個無恥男女逃出來時,不但帶了女兒,還偷了大批武功秘笈,天下各家各派的功夫都記載在內。他們在蘇州建了一座藏書庫,叫做『瑯嬛玉洞』。這個女兒長大之後,嫁了個姓王的少年,自己也生了個女兒……」阿朱忍不住接口道:「就是王語嫣王姑娘。」又說:「王姑娘看了丁春秋盜來的武功秘笈,甚麼五虎斷門刀、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就都知道了。」
包不同道:「不錯,正是如此。那姓王的少年有個姊姊,嫁了我們慕容老爺。這門姻親,說起來確實讓我們姑蘇慕容家臉上無光。不過親戚是他們上代結的,我們做小輩的也沒法子。慕容老爺為了鑽研武功,以前也常去『瑯嬛玉洞』借書看。後來慕容老爺去世了,王家太太和我家太太不合,兩家也極少來往。可是這一次,卻遇上一個大難題,青城派掌門司馬林給人拿了去,秦家寨又給硬奪去了二萬兩銀子……」
阿朱道:「三哥,青城派和秦家寨不都歸附了我們姑蘇慕容家麼?」包不同道:「他們若不歸附,我理他們個屁!」他因事情棘手,心緒不佳,不免出言粗俗,接著道:「明天一早,丁春秋的徒子徒孫們約了他們到桐柏山下作了斷。」
阿朱問道:「丁春秋自己也到嗎?」包不同道:「丁春秋自己大概不到。他們拿了司馬林去,要青城派抬一萬銀子去贖人,再要秦家寨歸附星宿派。」秘商之後,蕭峰與阿朱決意隨包不同前往桐柏山下迎戰星宿派門人。
第二日一早,蕭峰與阿朱來到桐柏東北的山下。阿朱道:「大哥,你大仇未報,不值得去碰這種毒蛇般的妖人,須當明哲保身。」蕭峰道:「我要帶你去塞外,從此不回中原,還欠了慕容公子一個情,今日如能小小作個報答,我二人此後在大草原上打獵牧羊,無虧無欠,那就自在得很了。唉,只不知聚賢莊救了我命的那位恩公是誰,他施恩不望報,我這一生只怕報答不了。」
說話間,包不同帶同姚伯當、諸保昆以及秦家寨、青城派眾人來到,和蕭峰、阿朱廝見後,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忽聽得尖銳的笛子聲響,十幾輛大車遠遠馳來。車到近處停住,車中跳下十個人來,高高矮矮,身穿葛布衣衫,又從車中牽下一人,反縛了雙手,垂頭喪氣,正是青城派掌門司馬林。
青城派人眾大叫:「司馬掌門,大夥兒救你來啦!」諸保昆首先搶出,對方星宿派人眾中走出一人,身材魁梧,滿頭黃髮,他踏步上前,左手輕輕揮出,拍在諸保昆右頰上。諸保昆大聲號叫,射出鋼針插上黃髮人左肩,黃髮人抬腳將諸保昆踢翻,摔入本陣。蕭峰看諸保昆面頰時,只見他半張臉已成墨黑,高高腫起,不住叫嚷呼痛。
星宿派弟子大聲鼓掌呼叫:「五師哥威震中原,打得姑蘇慕容抬不起頭來!」「五師哥好威風,好煞氣!」
只見星宿派中又走出一人,身材瘦削,獅鼻闊口,只聽他說道:「點火燒人!青城派不拿銀子贖人,便將他們掌門人烤了當燒豬!」星宿派門人於是燒起火堆,兩名弟子架起司馬林,將他往火堆中推去。包不同揮動鋼刀,衝上救人。那獅鼻人左掌推出,一股勁風吹起火頭,向包不同飛去。
包不同側身閃避,那獅鼻人右掌搧動,火堆中火燄騰起,燒向包不同,包不同衣衫著火,連頭髮也燒著了。阿朱忙搶上助他撲打身上火頭。那獅鼻人左掌揮動,火頭燒上了阿朱頭髮。
蕭峰右掌揮出,火頭反向那獅鼻人飛去。獅鼻人雙掌齊推,火頭一時在半空停滯不動。
星宿派弟子叫了起來:「二師哥好功力!」「二師哥摩雲子威震天下!」「威震天下」聲中,火頭在半空中突然熄滅。蕭峰再出一掌,火堆中飛出一個火頭,向獅鼻人背心燒去。他搶步急避,蕭峰跟著一掌劈空掌,正中其胸,獅鼻人搖搖晃晃,吐出一大口鮮血,委頓在地。
那五師兄搶在他身前相護,雙掌舉起,蕭峰不等他發出掌力,呼的一掌猛力拍出,喀喇喇一聲響,黃髮人雙臂臂骨折斷,身子向後翻出,口中噴血,坐在地下,站不起來。星宿派弟子大叫:「星宿老仙暫不駕到,讓你這小子逞逞威風!」「風緊,風緊!他奶奶的快快扯呼!」頃刻間逃了個乾乾淨淨。獅鼻人和黃髮人重傷之餘,坐在地下,沒法逃走。
一個矮矮胖胖的弟子忽地搶出,問道:「二師哥,今日咱們出師不利,這就識時務者為俊傑麼?」獅鼻人道:「好!今日運氣不好,便讓一步,把司馬林放了!」那矮胖子手執鋼刀,過去割斷縛綁司馬林的繩索。司馬林怒不可遏,揮掌向他擊去,矮胖子回掌拍格,啪的聲響,雙掌相交。司馬林奔回本陣,只覺掌上疼痛之極,舉掌看時,但見掌心一片漆黑,卻是中了他的掌毒。
蕭峰喝道:「你還要害人!」揮掌從火堆中揚起一塊石頭,向矮胖子飛去。矮胖子避開了,躬身道:「這位大爺尊姓大名?今日我們星宿派暫且認輸,日後我師父星宿老仙再來向閣下領教!」蕭峰森然道:「那倒不必了。今日有甚麼事還沒了斷?」矮胖子道:「是,是!」打了幾個手勢,幾名星宿派弟子從大車中抬下好幾鞘銀兩,恭恭敬敬的放在蕭峰面前。
那矮胖子道:「這位大爺,這裡二萬兩銀子,是我們從秦家寨取來的。如今完璧歸趙。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大爺武功了得,佩服,佩服,不過恐怕還不及我們師父。這就再見了。」拱了拱手,扶起二師哥,另一名星宿派弟子扶起五師哥,拖拖拉拉,爬上大車,慢慢的去了。
秦家寨和青城派眾人歡聲大作,紛紛向蕭峰道謝。蕭峰不說自己姓名,隨口敷衍,心想總算幫了慕容公子一個忙,以後帶了阿朱北上,不再回來,也就心安理得。
阿朱拉開包不同,輕聲問道:「王姑娘和阿碧妹子在那裡?」包不同道:「她們早就回蘇州了。我這個妹夫便是丐幫喬峰嗎?」阿朱點了點頭,道:「三哥,慕容家待我和阿碧很好,從小把我們養大,就當自己女兒一樣,待你們也好,就像是自己兄弟。我本該好好報答。但我這一生一世,已跟定了蕭大哥,他死也罷,活也罷,我心裡總之再沒第二個男人了。」
包不同微微一笑:「喬幫主武功高強,跟得過!你以後連公子爺也不想,連我也不想?」阿朱伸掌在自己頭頸裡做個砍下頭來的姿式,斬釘截鐵的道:「不想!」包不同右手大姆指在她鼻尖前一挺,表示:「好極!」
阿朱道:「三哥,還請你對阿碧妹子說一聲,要她好好保重,也找個真正對她好的男人。」包不同哈哈一笑,手一揮,轉身揚長而去。姚伯當、諸保昆等率領部眾自去。
新三版為「朱峰戀」加料,滿足了讀者的想望,然而,這一加料,阿朱與周芷若一樣,都從二版的含蓄保守,變得滿口情話。阿朱又是要蕭峰說喜歡她很多很多,又對包不同說她一生一世跟定了蕭峰,談吐隨意,毫不拘束。
在金庸的創作技法中,「言語謹守禮法」向來是漢家女孩的特色,這也是一、二版中漢人周芷若與蒙女趙敏談吐的最大不同。而一、二版生於北宋的阿朱,本也言語保守,新三版亦將她改得前衛開放了,莫非她是鮮卑族慕容家的婢女,長居燕子塢中,根本不知宋人對女子的禮教約束?
【王二指閒話】
金庸將一版小說修訂為二版時,為求情節精緻、緊湊而好看,遂將一版作品的人物與武功做了轉換、刪除或修改。然而,金庸小說並非鬆散之作,其作品亦非各篇章各自獨立。就因為金庸的故事本就有環環相扣的特質,只要一環更動,就必需將連鎖情節一一修正,因而很難做到毫無破綻。
在一版《射鵰》中,楊過的生母本來被安排為遭楊康逼姦成孕的秦南琴,但在修訂成二版時,金庸或許考慮秦南琴一角在《射鵰》中的情節,一是暗戀郭靖,二是被強擄至鐵掌幫,並被楊康逼姦,以致後來生下楊過,就只這兩事。為求情節的集中與人物的簡化,二版將秦南琴刪除,改為穆念慈在楊康的花言巧語下,以身相委,於是生下楊過。
修定之後,秦南琴與穆念慈二而為一了,但卻非毫無破綻。破綻即在一版郭靖與黃蓉於武寧見到流落江湖的秦南琴與楊過母子,郭靖贈秦南琴百兩黃金,黃蓉則贈她一串明珠,另把血鳥也送給了她,兩人就離開了。這個結局在一版尚稱合理,因秦南琴暗戀郭靖,以黃蓉的立場,總不能將秦南琴母子也接回照顧。但二版將秦南琴改為穆念慈,郭靖與黃蓉見她母子流落江湖,竟還只贈了穆念慈一些銀兩,便遠離而去,未免不盡人情。
《射鵰》的另一處改版破綻是王重陽的「一陽指」。在一版故事中,王重陽的獨門武功是「一陽指」,也唯有「一陽指」才能制服歐陽鋒的「蛤蟆功」。而為了讓段皇爺也習得「一陽指」,王重陽遂遠赴大理以「一陽指」與段皇爺的「先天功」做相互交換。最後,王重陽假傳死訊,歐陽鋒趁機來盜《九陰真經》,王重陽即以其「一陽指」制住歐陽鋒。然而,金庸後來創作《天龍》,為了讓段譽習得「六脈神劍」,有段家祖傳「一陽指」為根基,因而把大理段氏的獨門武功改為「一陽指」。
這一來又得牽動《射鵰》的變革。迫於《天龍》的改寫,《射鵰》中只得將王重陽的獨門武功改為「先天功」,而王重陽遠赴大理以「先天功」交換段皇爺的「一陽指」,則是因世上唯有「先天功」能制「蛤蟆功」,故而王重陽期盼日後段皇爺用「先天功」制服歐陽鋒。此處二版就出現了破綻,在二版中,王重陽授「先天功」予段皇爺,是要制住歐陽鋒,但王重陽臨死時制服歐陽鋒的,卻竟還是一版的武功「一陽指」。
《天龍》中亦有此類破綻,即一版無量山石洞中,不論是神仙姊姊玉像,或是石洞中所留「盡在各處石室之中」的「本門蓋世武功」均出自慕容家前人,而因慕容家前人盡集武功秘笈,因而慕容博及其姊妹王夫人,以及他們的下一代慕容復與王語嫣,都因同屬慕容家後代,因而均能博學武笈。二版則將無量山神仙姊姊玉像及「瑯嬛福地」所藏武書,改為均是逍遙派無崖子及李秋水所為,這一來,李秋水的女兒王夫人坐擁武籍,並因而教出武學活字典的王語嫣雖屬合理,但慕容博、慕容復父子卻為何也滿腹武學,就成了無解。
新三版改版的重點之一,就是修補二版留下的「改版骨頭」,於是乎,在新三版《射鵰》中,說穆念慈越見郭靖黃蓉甜蜜,越是自憐悲苦,遂婉拒了郭黃二人的邀約,但抱著楊過對靖蓉拜了幾拜,表達敬師父、師娘之意,說等楊過大一些再投靠師父、師娘。另在新三版《射鵰》中,王重陽臨死制服歐陽鋒的,改成是「附有先天功的『一陽指』」。此外,在新三版《天龍》中,也藉包不同的口道:「慕容老爺為了鑽研武功,以前也常去『瑯嬛玉洞』借書看。」
部份讀者看新三版,常有稱金庸「補丁」之說,若由上述補寫二版漏洞而言,稱「補釘」亦可,只是補丁要補得漂亮,補得不見接縫,不也更證明金庸的文學功力麼?
第二十二回還有一些修改:
1. 阿朱自馬夫人口中騙得段正淳就是「帶頭大哥」,離開馬夫人家後,二版蕭峰道:「阿朱,多謝你啦。」新三版增為蕭峰道:「阿朱,你騙得馬夫人說出帶頭大哥是大理的段正淳,可真多謝你啦。」
2. 蕭峰於信陽客店飲酒嗆口,二版說蕭峰想起那日在無錫和段譽賭酒,對方竟以『六脈神劍』的上乘氣功,將酒水都從手指中逼了出來。這等神功內力,蕭峰自知頗有不及。新三版將「這等神功內力,蕭峰自知頗有不及。」增寫為「其後行路比試,他那等神功內力,蕭峰自知頗有不及。」
3. 蕭峰想起段譽後,二版說大理國段氏乃是大理國姓,段譽從來不提自己是大理國王子,蕭峰和阿朱決計想不到他是帝皇之裔。新三版在「蕭峰和阿朱決計想不到他是帝皇之裔」之下,再加一句「是段正淳之子」。
4. 阿朱向蕭峰說起「六脈神劍」,二版阿朱道:「我曾聽慕容老爺談起天下武功,說道大理段氏最厲害的功夫,還不是一陽指,而是叫作什麼『六脈神劍』。」新三版阿朱再加說:「有個吐藩和尚曾用凌空內勁來殺我和阿碧,段公子手指點點戳戳,便把他無形刀的內勁擋開了,那和尚說這就是『六脈神劍』。」聞阿朱之言,二版蕭峰皺眉道:「是,慕容先生是武林中的奇人,所言果然極有見地。我適才發愁,倒不是為了一陽指,而是為了這六脈神劍。」新三版改為蕭峰點頭道:「我適才發愁,正是為了這六脈神劍。勁來無形,如刀似劍,那又如何抵擋?」說著皺眉沉吟。
5. 阿朱告訴蕭峰:「我想大理段氏人多勢眾,你孤身前去報仇,實是萬分凶險。」二版蕭峰道:「,你是在為我擔心。你放心好了,我在暗,他在明,三年五載報不了仇,正如馬夫人所說,那就等上十年八載。總有一日,我要將段正淳斬成十七八塊餵狗。」說到這裡,不由得咬牙切齒,滿腔怨毒都露了出來。新三版將蕭峰的回應全數刪除。
6. 發現盜得的《易筋經》是梵文寫就後,蕭峰原要交還阿朱,二版阿朱道:「放在你身邊,不是一樣?難道咱們還分什麼彼此?」新三版改為阿朱道:「放在你身邊妥當些,不會給人搶了去。」
7. 受古篤誠之託,前往小鏡湖的路上,蕭峰與阿朱遇上傅思歸,傅思歸對蕭朱二人道:「那大惡人已搶過了頭去,說來慚愧,我竟然攔他不住。」新三版較二版加寫,傅思歸說話中氣不足,喘息連連。
8. 見到青石橋上上畫倒畫的朱丹臣,阿朱道:「孔夫子席不正下坐,肉不正不食。正人君子,不觀倒畫。」二版朱丹臣說道:「言之有理,請過橋罷。」新三版朱丹臣增說為:「言之有理,兩位正人君子,請過橋罷。」
9. 阮星竹救得阿紫後,喚段正淳去看阿紫,二版段正淳快步搶進屋內。阿朱身子一閃,也搶了進去,比阮星竹還早了一步。蕭峰跟在阮星竹身後,直進內堂,但見是間女子臥房,陳設精雅。若照二版的寫法,蕭峰隨意進陌生女子閨房,豈非粗魯無禮之極?新三版改為蕭峰與阿朱隨段正淳進了方竹林,阿紫躺在竹屋前面的平地上,阮星竹正在手忙腳亂的施救。
10. 段正淳來到小鏡湖,二版說是因段正淳奉皇兄之命,前赴陸涼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師遭人害死的情形,發覺疑點甚多,未必定是姑蘇慕容氏下的毒手,等了半月有餘,少林寺並無高僧到來,便帶同三公范驊、華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護衛來到中原訪查真相。新三版改為段正淳奉皇兄之命,前赴陸涼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師遭人害死的情形,不久即得悉愛子為番僧鳩摩智擒去,不知下落,心中甚是焦急,派人稟明皇兄,便帶同三公范驊、華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護衛來到中原,盼救出段譽,再訪查玄悲大師被害的真相。來到蘇州時,逗留甚久,其後得大理傳訊,知段譽已回大理,這才放心,於是逕往中州一帶,續查玄悲大師一事。新三版如此寫法較圓滿,也交代了段譽的去處。
11. 段正淳要求阿紫向褚萬里道歉,二版阿紫道:「你將我拋在湖裡,害得我裝了半天死,你又不向我陪罪?我也叫媽打你手心!」新三版在「害得我裝了半天死」之下,加了一句「好生氣悶」。
12. 將漁網同褚萬里浸入水中而得解後,蕭峰對褚萬里道:「這頑皮女娃子甚是難纏,我已重重打了她一記耳光,替褚兄出了氣。」新三版蕭峰再加說一句:「你瞧她半邊臉蛋兀自紅腫。」
13. 阿紫告訴段正淳,蕭峰搶了她的漁網。二版說段正淳見蕭峰武功如此了得,自不會貪圖小孩子的物事。新三版再加寫段正淳「當下只笑笑不理」。
14. 褚萬里死於段延慶棒下,二版段正淳右膝跪下,垂淚道:「褚兄弟,是我養女不教,得罪了兄弟,正淳慚愧無地。」新三版將「右膝跪下」改為「雙膝跪倒」。
15. 褚萬里死後,阿紫說:「殺死一兩個奴僕,又有什麼了不起了?」阿紫這幾句話,范驊等聽了心下均不痛快。二版又說,只要不是在朝廷廟堂之中,便保定帝對待他們,稱呼上也常帶『兄弟』兩字,何況段正淳尚未登基為帝,而阿紫又不過是他一個名份不正的私生女兒?這段新三版全刪了。
16. 段正淳所使的「段家劍」劍招,二版的「金馬騰空」,新三版改為「天馬騰空」,二版的「碧雞報曉」新三版改為「晨雞報曉」。
17. 段正淳與段延慶以「段家劍」相鬥,段延慶喉間咕咕作響,猛地裡右棒在地下一點,身子騰空而起。但段延慶不就是因喉頭受傷,方以腹語術說話的嗎?新三版將段延慶「喉間咕咕作響」改為「肚腹間咕咕作響」。
18. 見段延慶以鐵棒將段正淳長劍壓彎,二版蕭峰心想:「兩人始終都不使最高深的『六脈神劍』。莫非段正淳自知這門功夫難及對方,不如藏拙不露?」新三版蕭峰增想為:「段氏內功,果然十分了得。兩人始終都不使最高深的『六脈神劍』。莫非段正淳自知這門功夫難及對方,不如藏拙不露?」
19. 段正淳與段延慶相鬥,段正淳右手使劍,左指再點一陽指,二版說棒劍相交,兩件兵刃加起來長及八尺,這一指自是傷不到對手。新三版將「八尺」減為「七尺」。
20. 段正淳正與段延慶惡鬥,二版阿仔對阮星竹道::「媽,你瞧爹爹又使手指又使劍,也不過跟人家的一根細棒兒打個平手。倘若對方另外那根棒兒又攻了過來,難道爹爹有三隻手來對付嗎?要不然,便爬在地下起飛腳也好,雖然模樣兒難看,總勝於給人家一棒戳死了。」新三版阿紫再加說:「說不定人家見他可憐,心腸軟了,饒他一命,也未可知。」
21. 段延慶不敢以腹語與蕭峰對談,一版段延慶在青石板上寫著:「閣下和我有何仇怨?既殺吾徒,又來壞我大事。」十八個字。二版改為「閣下和我何仇,既殺吾徒,又來壞我大事。」十六個字。新三版再改為「閣下和我何仇」六個字。
22. 自馬夫人口中騙得段正淳就是「帶頭大哥」,蕭峰至信陽城客店中,要了十斤酒,開懷暢飲。一版說信陽是豫南大城,城中耳目眾多,他絕口不提適才之事,心中卻不住盤算如何報仇。二版刪去了「信陽是豫南大城,城中耳目眾多,他絕口不提適才之事」的說法。
23. 阿朱提起慕容博舊事,一版阿朱說慕容老爺說過:「少林派的七十二項絕技,那也平平無奇,我不但會使,也都會破,都算不上什麼了不起。」二版的慕容博不再這般託大了,改為慕容博道:「少林派七十二項絕技,自然各有精妙之處,但克敵制勝,只須一門絕技便已足夠,用不著七十二項。」聞阿朱之言,一版蕭峰讚歎道:「前輩風範,恨不一識其人。」二版改為蕭峰點頭道:「慕容前輩所論甚是。」
24. 蕭峰聞慕容博死於壯年之事,道:「可惜薛神醫不在左近,否則好歹也要請了他來,救活慕容先生一命。」一版接著說,蕭峰和慕容氏父子雖然素不相識,但聽旁人說起他父子的言行性情,不禁生出欽慕之心,當日他所以出手相救阿朱,主要也是如此。一版在慕容復登場前,多次強調「北喬峰」神交「南慕容」之事,但因書中後來將慕容復設定成反面人物,二版將這些「神交」之事盡刪。二版將一版說的「當日他所以出手相救阿朱,主要也是如此。」改為「再加上阿朱的淵源,更多了一層親厚之意。」
25. 阿朱告訴蕭峰,慕容博曾說:「少林派所以得享大名,當是由這部易筋經而來。」又說「老爺加意告戒公子,說決不可自恃祖傳武功,小覷了少林弟子,寺中既有此經,說不定便有天資穎悟的僧人能讀通了它。」一版蕭峰道:「慕容先生之言,確是極有見地。」二版改為蕭峰點頭稱是,心想:「姑蘇慕容氏名滿天下,卻不狂妄自大,甚是難得。」
26. 發現《易筋經》是以梵文寫就後,一版阿朱道::「原來是梵文所書,這就糟糕了。我在少林寺中冒充智清,和人閒談,打聽得明明白白,這易筋經的原本是藏在菩提院的一處機關之中。現下原本確是原本,早知如此,我還是偷譯本好了。唉,無怪那些和尚給人盜去了武功秘笈,卻也並不如何在意,原來這是部誰也看不懂的天書……」然而,阿朱以「智清」的偽裝少林,真的神通廣大到可以任意偷「原本」或「譯本」嗎?二版改為阿朱道:「原來都是梵文,這就糟糕了。我本想這本書是要燒給經老爺的,我做丫鬟的不該先看,因此經書到手之後,一直沒敢翻來瞧瞧。唉,無怪那些和尚給人盜去了武功秘笈,卻也並不如何在意,原來是本誰也看不懂的天書……」。
27. 冒死盜得的《易筋經》是梵文,蕭峰勸阿朱道:「得失之際,那也不用太過介意。」一版阿朱突然跳了起來,說道:「有了!有了!我猜想有一個人能識得梵文,這是個番僧,他自己本事也是極大。」於是將吐藩國師鳩摩智如何擒得段譽,如何到姑蘇來尋慕容公子之事說了一遍。這件事蕭峰是首次聽到,聽說這鳩摩智如此了得,心中也是暗暗訝異,只是阿朱本身武功不高,形容別人的本事,未必真合方寸,何況鳩摩智也未曾在阿朱面前和真正第一流的高手動過手,蕭峰聽過,也就沒放在心上,心想這鳩摩智來到姑蘇,既是所求不遂,想來也回到吐藩國去了。二版將阿朱想起鳩摩智之事全刪了,倘真把梵文《易筋經》交給鳩摩智翻譯,不怕鳩摩智像郭靖一樣,譯出一部《易筋假經》嗎?那蕭峰豈不跟歐陽鋒一起成了「雙瘋」?
28. 一版的古篤誠用的兵器是「一柄」大斧,二版改為「一對」大斧。
29. 一版蕭峰問蕭篤誠道:「你姓甚麼?」蕭篤誠隨口答道:「我姓蕭。」蕭峰一怔:「你怎麼也姓蕭?」蕭篤誠道:「我姓蕭,我不姓蕭。」蕭峰心中起疑:「莫非此人有詐,故意引我上小鏡湖去?他說他又姓蕭又不姓,那不是明明在譏嘲我麼?」二版或有可能因要避免蕭篤誠譏嘲蕭峰之說,也有可能金庸堅持同一部小說中,人物盡量不要同「姓」的原則,以免讀者做無謂的聯想,於是將「蕭篤誠」易姓為「古篤誠」。二版這段改為蕭峰問古篤誠道:「你姓甚麼?」古篤誠隨口答道:「我姓古。啊喲,我不姓古。」蕭峰心下起疑:「莫非此人有詐,故意引我上小鏡湖去?怎麼又姓古,又不姓古?」
30. 一版說董思歸坐在第十五株柳樹之下,二版只說是一株柳樹下。此外,一版董思歸的兵器是「鋤頭」,一版還說這柄鋤頭「形狀特異,刃口鋒利,一看便知是一件厲害的兵刃。」二版將傅思歸的兵器改為「熟銅棍」,二版說的是傅思歸「肩頭抗著一根亮光閃閃的熟銅棍,看來份量著實不輕。」
31. 蕭峰問傅思歸大惡人用甚麼兵刃傷他,一版董思歸道:「是根竹棒。」一版說蕭峰又是一凜:「竹棒?難道是我慣使的打狗棒麼?」二版段延慶武功不再如此傳神了,改為傅思歸答蕭峰道:「是根鐵棒。」
32. 見到傅思歸受傷,一版阿朱取出一隻小盒,揭開盒蓋,挑了些油膏出來,給他塗上傷口,臉向蕭峰,說道:「這是那晚譚公送給我的,說是用冰蠶和白玉蟾蜍所合,治傷靈驗無比。你在……在……嗯,給人傷了後,我想用這傷藥給你治傷,卻找你不到,好生擔心。」二版刪了阿朱用譚公靈藥為傅思歸治傷之事,改為阿朱撕下他衣襟,給他裹好了傷處。
33. 朱丹臣在青石橋上作畫,一版朱丹臣在橋上鋪了一張大的白紙,紙旁有一塊大硯,磨滿了一硯墨汁。二版改為朱丹臣在橋上鋪了一張大白紙,便以橋上的青石作硯,磨了一大灘墨汁。
34. 阿紫出現於小鏡湖時,一版蕭峰見她只十五六歲年紀,比阿朱尚小著一兩歲,一雙大眼烏溜溜地,蕭峰一眼瞧去,竟和阿朱有三分神似。二版不再這麼急於告訴讀者她倆是親姊妹了,改為蕭峰見她只十五六歲年紀,比阿朱尚小著兩歲,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此外,一版說阿朱見阿紫活潑天真,每隻手腕腳踝上各戴金鐲銀鐲一隻,一共是八隻鐲子,一動身子,八隻鐲子互相撞擊,便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又是詭異,又是好玩。一版此刻金庸應還沒思及阿紫偷「碧玉王鼎」之事,否則走起路來這般叮叮噹噹,星宿派怎能抓她不到?這段二版全刪。
35. 一版凌千里的釣桿是「又輕又韌的金屬所製」,看來是超時代的科技產品,二版改說褚萬里的釣桿「甚是牢固堅韌。」
36. 阿紫對困於漁網中的褚萬里道:「你再罵一句,我就打你屁股了。」一版說凌千里心想要是真的給這女娃娃打上一頓屁股,以後如何做人?二版將這段心思刪了。
37. 段正淳制住阿紫,左掌似乎已牢牢粘在阿紫肩頭。一版還說一股熾熱難當的熱氣,自段正淳掌心傳入阿紫的體內。二版刪了此說,對一少女催動內力,段正淳自重身份,不應有此行為。
38. 段正淳將阿紫拋入水中後,呼阮星竹來救,阮星竹揶揄段正淳一番,方才下水。一版段正淳心想:「她就是愛跟我鬧別扭。我心急要救,她就推三阻四。等我說不用救了,她即刻便將人救了上來。」二版將這段當「冗想法」,刪了。
39. 阮星竹喚段正淳回屋看阿紫,蕭峰與阿朱隨之進竹林,蕭峰一隻手托在阿朱腰間,不疾不徐的和段正淳並肩而行。段正淳向他瞧了一眼,臉露欽佩之色。一版說,段正淳本不想邀蕭峰進入竹林屋中,待見他武功奇高,不禁起了愛惜英雄之意,雖是不明他的來意,但既起心結納,也就不將他當作外人。蕭峰和阿朱卻不知等閒之人實不能輕易走進這片竹林,只是聽那美婦叫得驚惶異常,知是出了什麼事,便也隨著段正淳趕去。這一段二版全刪了,但二版並未另加解釋,為何蕭峰與阿朱不經邀請,就逕自進入阮星竹閨房內?
40. 一版說阮星竹的臥房,佈置得甚是清雅,但雅潔之中,卻又令人感到一股詭異的氣息。二版只說阮星竹的臥房陳設精雅。
41. 識破阿紫師承後,一版蕭峰對阿紫道:「你怎麼不用無形粉、腐骨散、極樂刺、穿心釘?」二版將「腐骨散」改為「逍遙散」,以更配合丁春秋的逍遙派出身。
42. 一版稱丁春秋為「星宿海老魔」,二版改為「星宿老怪」。
43. 阿紫醒來後,阮星竹拉著阿紫,細細打量,眉花眼笑,說不出的喜歡。一版說蕭峰知道她二人乃是母女,阿紫卻不知道。二版將這說法刪了。二版阿紫為段正淳私生女之事,稍後才藉段正淳的話明示讀者。
44. 一版說段正淳的元配夫人舒白鳳,文武雙全,出身大理當地的貴族世家,偏偏是妒念極盛,不許段正淳去娶二房。一版的舒白鳳看來並不見得是少數民族的美女,或亦是世居大理的漢人女兒。二版改為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風,是雲南擺夷大酋長的女兒,段家與之結親,原有攏絡擺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時雲南漢人為數不多,倘若不得擺夷人擁戴,段氏這皇位就說什麼也坐不穩。擺夷人自來一夫一妻,刀白風更自幼尊貴,便也不許段正淳娶二房。二版這一改,段正淳不能娶二房的理由,說明得更切實。
45. 見褚萬里被阿紫縛在漁網中,一版段正淳心想:「敵人已到,見了凌兄弟這般模樣,那是尚未交戰,咱們已先折了銳氣。」一版段正淳並未對凌千里受阿紫之辱感同深受,只擔心自己在段延慶之前的氣勢,未免視兄弟臣屬如草芥。二版改為見褚萬里窘態,段正淳對阿紫怒道:「你不聽爹的話,瞧我以後疼不疼你?」阿紫扁了扁小嘴,說道:「你本來就不疼我,否則怎地拋下我十幾年,從來不理我?」段正淳一時說不出話來,黯然歎息。
46. 段延慶至小鏡湖時,一版說這四惡少到中原,段延慶更是絕不露面,是以蕭峰並不相識。二版將段延慶「絕不露面」改為「罕有露面」。
47. 一版因董思歸的兵器是「鋤頭」,凌千里拿來鬥段延慶的,就是董思歸的鋤頭。一版又說武林中以鋤頭為兵器的,原非罕見,但不是「藥鋤式」的以輕便小巧為主,便是「釘扒式」的由沉猛長大取勝。董思歸這把鋤頭卻得一個「拙」字,形狀笨重,質樸厚實,使這種兵刃原須從穩健之中見功夫。二版傅思歸的兵器是「熟銅棍」,褚萬里亦以此棍戰段延慶。二版此段改說傅思歸這根銅棍長大沉重,使這兵刃須從穩健之中見功夫。
48. 褚萬里力戰段延慶而受重傷,段正淳挺劍助陣。一版說凌千里如受傷猛獸,突然間回手一鋤,向段正淳打來,段正淳那想到這個忠心耿耿的凌兄弟突會反噬,一驚之下,急忙向後躍開數步,險險額角被他鋤頭碰中。一版凌千里是要單獨力戰而死,不讓段正淳助陣,但這一寫又宛似凌千里陷入瘋狂狀態。二版改為褚萬里吼聲如受傷猛獸,突然間撲倒,雙手持住銅棍一端,急速揮動,幻成一圈黃光,便如一個極大的銅盤,著地向段延慶拄地的鐵杖轉過去,如此打法,已全非武術招數。
49. 褚萬里與段延慶戰到最後,褚萬里將銅棍棒向敵人力擲而出,去勢力甚勁。段延慶鐵杖點出,正好點在銅錢棍腰間,只輕輕一挑,銅棍便向腦後飛出。一版說,這是「四兩撥千斤」的神技。旁觀眾人,心底不自禁都喝一聲采。這段二版刪了,眼見褚萬里已將命喪當場,眾人怎能再為敵人的神技喝采?
50. 一版說段延慶的兵器是「墨竹」,二版改為「鐵杖」。蕭峰觀兩人以「段家劍」互鬥,一版說蕭峰細看兩人劍法,只看了十餘招,便知二人所使的兵刃均和「段家劍」的劍路不合。那「段家劍」招數古樸,須以六尺長劍劈削揮擊而出,方能盡展所長,但段延慶的墨竹固是輕飄飄的似乎全無份量,段正淳的長劍也是太短太輕。這段二版刪了,蕭峰又不是王語嫣,焉有蕭峰比段正淳與段延慶還懂「段家劍」之理?
51. 蕭峰納悶段正淳與段延慶為何均不使「六脈神劍」。一版解釋說,殊不知大理段氏諸高手中,段正淳只是個二流腳色。他兒子段譽會使「六脈神劍」,他自己可連一脈神劍也不會,別說六脈了。二版將這段大貶段正淳的說法刪了。
52. 段延慶棒插段正淳左肩,接著右手鐵棒直擊段正淳腦門,大理三公護主攻出。一版說段延慶早料到大理群臣定會一擁而上,左手竹杖看似呆滯不動,其實早已運足內勁,護住了周身各處要害。當范、華、巴三人的兵刃攻上之時,段延慶毫不退避,左手竹杖一橫,封住了三股兵刃的來路,右手竹杖仍是直取段正淳的腦門。金庸在一版忘了段延慶是下肢殘障之人,導致寫得段延慶太過神異,雙手各自攻敵,竟成了飄浮在空中。二版大理三公前攻時,改為段延慶早已料到此著,左手鐵棒下落,撐地支身,右手鐵棒上貫足了內勁,橫將過來,一震之下,將三股兵刃盡數蕩開,跟著又直取段正淳的腦門。二版段延慶只能一手迎敵,另一手仍須拄杖,維持了肢障者的身份。
53. 蕭峰將南海鱷神丟入小鏡湖,一版阿紫向南海鱷神說這是「捉龜功」,二版改為「擲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