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幻想接收宋青書的遺孀周芷若

《倚天屠龍記》第三十八回版本回較

    二版的張無忌是專屬於趙敏的「張郡馬」，與四美相戀後，終於情定趙郡主。新三版的張無忌則效法起韋小寶，想上「通吃島」，扮演「通吃伯」，將趙敏、周芷若、殷離與小昭一網打盡，全數通吃，把元末四大美女都兜到他張無忌的臂膀中。

    在金庸自覺「理想的妻子對象──任盈盈、趙敏、阿朱、曾柔、周芷若」中，名列第五的「理想妻子」周芷若，新三版的張無忌尤其不能錯過，雖然毀過一次婚，內心卻仍蠢蠢欲動，還想跟她再續前緣。且來看看這回周芷若自稱已嫁宋青書，但張無忌仍對「宋夫人」垂涎三尺，準備坐等良機將她納入張家的故事。

    話說在「屠獅大會」中，宋青書為俞蓮舟所傷，性命垂危，張大醫師遂到峨嵋派休憩的小屋，準備大展神技，妙手回春。

    張無忌對周芷若表明要醫治宋青書的來意後，二版周芷若問道：「你若能救活宋大哥，要我如何報答？」張無忌道：「一命換一命，請你對我義父手下留情。」。新三版加寫，周芷若又道：「就這樣，沒別的了？」張無忌囁嚅道：「別的我不敢說……」

    這個「別的」，才是玄機所在。

    而後，張無忌開始檢視宋青書的傷勢，發現他頭骨前額與後腦骨共有四塊碎裂，二版說，張無忌心想俞二伯雙拳之力何等厲害，這一招「雙風貫耳」自是運上了十成內勁，若不是宋青書內功也有相當根柢，當場便已斃命。張無忌的心思在新三版有所更動，改為他心想俞二伯的雙拳之力何等厲害，這一招「雙風貫耳」卻沒運上十成內勁，顯是顧念大師伯的情份，手下容讓。這段刪改讓俞蓮舟從為莫聲谷報仇的憤恨師兄，一變而為顧念宋遠橋心情的體貼師弟。

    二版的張無忌見宋青書的病況，自覺最多只有三成把握。新三版改為張無忌實無把握，而且心想：「我如救他不得，任由他死了，誰也不能怪我。芷若成了寡婦，能不能再跟我重續前緣？」想到此處，不由得砰然心動。

    新三版的張無忌還真是「風流醫師」，病人奄奄一息，他卻色瞇瞇地想著病人之妻將來若成為嬌俏小寡婦，他大可來接收。

    評估過宋青書傷勢後，張無忌對周芷若表明要救宋青書有所困難，周芷若道：「你究竟不是神仙。我知你必會盡心竭力，救活了他，以便自己問心無愧的去做朝廷郡馬。」。聽聞周芷若之言，二版說張無忌心頭一震，此事也不便置辯。可見周芷若確實說中了張無忌的心思。新三版改為張無忌心道：「其實我並不想救活他。」但醫者父母心，救人活命，於他已是根深蒂固的念頭，他雖仍對周芷若戀戀不捨，但要他故意不治宋青書，究竟大大違反了他從小生來的仁俠心腸。

    接著，張無忌進房開始為宋青書治療，將他碎骨扶正，並塗上「黑玉斷續膏」，一柱香時間後，見宋青書臉上無甚變化，遂心喜而回到外房。二版張無忌對周芷若說：「宋師哥的性命或能救轉，你可放心。」，新三版改為張無忌說：「宋師哥的性命或能救轉，不過……不過……」。玄機還是在「不過」兩字中。

    那天夜裡，張無忌獨坐石上，對著一彎冷月，呆呆出神，回思自與周芷若相識以來的諸般情景，尤其適才相見時她的言語神態，低徊惆悵，實難自已。新三版更將「回思自與周芷若相識以來的諸般情景」這句，加寫成「回思自與周芷若相識以來的諸般情景、她對自己的柔情密意，不禁無限低迴」。

    次日，張無忌見周芷若衣飾一如昨日，並未服喪，知宋青書未死，心想：「他既挨得過昨晚，或能保得住性命。」，新三版則又加寫張無忌「自己真正內心，實不知盼望宋青書是死是活」。

    二版的周芷若在婚禮中遭受張無忌逃婚之辱，原本以為謊稱嫁給宋青書，證明「我也不是沒人要」，可以刺激張無忌對她的佔有慾，想不到張無忌竟然順水推舟，要救治宋青書，期盼宋青書與宋夫人百年好合，如此一來，周芷若豈不是變成「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新三版金庸不再讓周芷若失望了，她既工於心計，總不能讓她計謀落空，讓她委屈地當眾宣稱嫁了宋青書，卻只換來「結過婚女人」、「非處女」等等不利於古代年輕女子的「罪名」。新三版金庸把張無忌往前一推，他真的乖乖上周芷若的鉤了，聽到周芷若嫁宋青書，張無忌當下打翻了醋罈子，滿腦盡是「周芷若本該是我的未婚妻」。張大教主除了自己愛妻趙敏外，新三版既要照顧金庸願意終生愛護的小昭，又要眷戀金庸心中的理想妻子周芷若，還真是好不忙碌！

【王二指閒話】

    2005年金庸來台灣接受TVBS電視台記者詹慶齡小姐專訪時，曾經說過：「天下的男人都是不專情的，信不信由妳了。」這個想法，就是金庸新三版改版時，修改筆下男俠愛情觀的總則。

    金庸在新三版改版時，幾乎把男俠都由專情改為多情，然而，文筆絢麗的金庸，「多情」的方式也變化多端，茲就新三版男俠的「多情」模式分析如下：

一、一段情改為多段情：《射鵰》的黃藥師在二版只專情於妻子馮衡，並在妻亡多年後仍決意以身相殉。新三版改為黃藥師在娶回馮衡之前，常於紙箋上寫「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之歐陽修舊詞，似有愛慕女弟子梅超風之意。不過，嚴格說來，不管黃藥師有沒有喜歡過梅超風，都無損他「專情」的形象，因為他認識梅超風在馮衡之前，而婚後的黃藥師心中就只有一個馮衡。雖說新三版黃藥師在心靈上未必「從一而終」，但絕不能因此就說黃藥師「不專情」。

二、專情改為偷情：二版《神鵰》的楊過與小龍女在古墓中原是「嚴師」與「頑童」的關係，後來楊過出了古墓，從陸無雙、程英、公孫綠萼諸女身上探索男女之情，才發覺自己對小龍女早已情根深種，從此對小龍女一意專情。新三版改為楊過與小龍女是從在古墓中就情慾已生，只是還能守禮自持的一對情侶，然而，新三版楊過雖有論及婚嫁的情人小龍女，卻還如二版，對陸無雙、程英、公孫綠萼諸女調情依舊，因而顯得楊過偷情成習。除了楊過之外，《碧血》的袁承志則是與夏青青有了終身之約，新三版又把袁承志改為到皇宮中與阿九熱吻偷情。

三、專情改多情：《倚天》的張無忌在二版中，原來是周旋於趙敏、周芷若、小昭及殷離四女之間，時日漸久，才發現只有趙敏最適合自己，與趙敏在一起最快樂，因而決意與趙敏終身廝守。新三版的張無忌則博愛四女，甚至打算兼容並蓄，既與殷離有婚約，再與小昭相約跳海殉情，又決定與趙敏婚後同居蒙古，還期望宋青書死後，能再與寡婦周芷若完成婚禮。新三版的張無忌毫無忌憚地表現自己「四女併娶」的心意與行動，極為多情。

四、專情改為無情：《天龍》的段譽，在二版是死皮賴臉，非要追得王語嫣，贏得美人歸不可。最後王語嫣終於離開慕容復，段譽得遂所願，一生與王語嫣深情相伴。新三版則改為段譽追求得王語嫣即開始翻舊帳，計較追求過程中，王語嫣對不起他之處，並在決定拋棄王語嫣時，自覺愛上王語嫣全是心魔作祟。最後，段愈娶了鍾靈、木婉清、曉蕾諸女。對於新三版的憲宗宣仁帝段譽而言，愛情與婚姻似乎只是充填後宮，延續大理皇嗣的皇族禮俗而已。

   回頭說張無忌，在新三版《倚天》故事中，張無忌充其量只是「有韋小寶之心，無韋小寶之膽」的「無膽版韋小寶」，不管是順女雙兒、悍女阿珂或人妻蘇荃，韋小寶都敢於大唱「十八摸」。張無忌卻只敢心想口說，想全吃又嚥不下，真是窩囊極了。

第三十八回還有一些修改：

1.      宋青書使「九陰白骨爪」，張無忌問楊逍，峨嵋派何以會有此門邪惡武功，二版楊逍道：「峨嵋派創派祖師郭女俠外號『小東邪』，武功中若帶三分邪氣，卻也不奇。」新三版楊逍增說為：「峨嵋派創派祖師郭女俠外號『小東邪』，她外公黃島主號稱『東邪』，峨嵋派武功中若帶三分邪氣，卻也不奇。」

2.      張無忌教范遙「亂環訣」以反制宋青書的「九陰白骨爪」，二版趙敏道：：「你傳授范右使這幾招武功，只讓他震斷宋青書的手臂，何以不教他取了那姓宋的性命？」，新三版改為趙敏道：：「你傳授范右使這幾招武功，只讓他震斷宋青書的手臂，卻不教他取了那姓宋的性命，我好開心啊！」

3.      俞蓮舟以雙掌柔勁化去霹靂雷火彈無堅不摧的狠勢，二版說俞蓮舟功力之純，人人均自愧不如。但「人人自愧不如」，莫非連張無忌也要自愧不如，新三版改為俞蓮舟功力之純，世所罕有。

4.      宋青書以「九陰白骨爪」抓向俞蓮舟，二版說宋青書抓斃丐幫二老，出手的情景俞蓮舟瞧得明明白白，倘若事先並無二老遭殃，突然間首次遇到這般陰狠之極的殺手，就算不死，也得重傷，既是見識在先，心中早已算好應付之方。如此說法，未免把張三丰的武當派貶得連黃藥師弟子梅超風都不如，新三版刪為宋青書抓斃丐幫二老，出手的情景俞蓮舟瞧得明明白白，心中早已算好應付之方。

5.      俞蓮舟對宋青書使出「雙風貫耳」，此招綿勁中蓄，宋青書立時頭骨碎裂。二版說宋青書身子尚未跌倒，俞蓮舟還待補上一腳，當場送了他的性命。新三版則增說：俞蓮舟雙拳齊出之時，想到莫聲谷慘死，心中憤慨已極，但隨即想到了大師哥宋遠橋，此事當由大師哥自行處理，雙拳揮出時暗嘆一口氣，留了五分力。而二版說「俞蓮舟還待補上一腳，當場送了他的性命」則改為「俞蓮舟還待補上一腳，踢斷他的腿骨。」，總之新三版的改版總則之一，就是沒有必要，盡量減少傷人殺人，以降低全書的暴戾之氣。

6.      周芷若以長鞭對付俞蓮舟，新三版加寫此長鞭為：那軟鞭長近五丈，世上兵刃之中，決無如此勢若龍蛇的奇長之物，而鞭尾更布滿尖利倒鉤，施展開來，再加縱躍之勢，可遠及七八丈。

7.      二版說周芷若這般身法鞭法，如風吹柳絮，水送浮萍，實非人間氣象。新三版改為如風送冥霧，煙飄黃沙，實非人間氣象。如此更添森森鬼氣，加深詭異之感。

8.      周芷若分神鞭擊周顛，二版說周芷若同時還左手食中二指向殷梨亭接連戳去，一連七指，全是對向他頭臉與前胸重穴。新三版改為殷梨亭乘勢進攻，只見她左手出掌，向殷梨亭接連又擊又戳，一連七掌，全是對向他頭臉與前胸重穴。此外，為救周顛，二版說楊逍揮掌拍起身前木桌，擋了周芷若一鞭。新三版改為楊逍抓起身前木桌，擋過周芷若鞭擊。新三版改寫是因大難當前，楊逍不當再賣弄武藝。

9.      周芷若鬥俞蓮舟，最後周芷若五指向俞蓮舟頭頂插落，俞蓮舟左手「虎爪絕戶手」卻仍是運勁直插周芷若小腹。新三版增說俞蓮舟「這一招也非要了她的命不可」。張無忌見狀擋開兩人，而後，二版說周芷若雙掌併力，疾向張無忌胸前擊到。新三版則增說為周芷若雖知張無忌救了自己，仍雙掌併力，疾向他胸前猛擊。

10.  周芷若傷了張無忌，技壓群雄，二版少林老僧道：「明日下午，咱們仍然聚集此地，由老僧引導宋夫人前去開關釋囚。」，新三版將「明日下午」改為「明日一早」。

11.  張無忌療傷及吃飯後，告訴楊逍等他要出去一會兒，二版說他是教主之尊，
既不說是甚麼事，旁人自也不便相詢。新三版刪了此話，想來明教群豪應該都明白張無忌並不擺教主架子。

12.  周芷若前往渡厄三僧處較武之日，二版說是五月初六清晨，新三版改為九月初十清晨。

13.  周芷若鬥渡厄三僧，指定張無忌聯手，二版周芷若當場輕貶張無忌：「這小子當年曾被先師三掌擊得口吐鮮血，天下皆知。」新三版改為周芷若道：「這小子當年曾被先師三掌擊得口吐鮮血，先師曾饒了他性命，此事天下皆知。」

14.  史紅石告訴黃衫女子丐幫的長老與龍頭為峨嵋派所害，二版黃衫女子道：「哼！『九陰白骨爪』未必便是天下最強的武功。」新三版改為黃衫女子道：「哼！『九陰白骨爪』和『白蟒鞭』，未必便是天下最強的武功。」，二版群雄聞黃衫女子之言，心想：「峨嵋派這路爪法，難道便是百年前馳名江湖的陰毒武功『九陰白骨爪』麼？」他們曾聽過「九陰白骨爪」的名字，但知這門武功陰毒過甚。新三版改為群豪心想：「峨嵋派這路爪法，難道便是百年前馳名江湖的陰毒武功『九陰白骨爪』麼？她這長鞭使的竟是『白蟒鞭法』？」他們曾聽過「九陰白骨爪」和「白蟒鞭」的名字，知是出於《九陰真經》的武功，因陰毒過甚，久已失傳。

15.  聞黃衫女子之話，二版周芷若低聲問道：「這女子是誰？」張無忌道：「我只見過她一次，不知她姓名來歷，只知她跟丐幫頗有淵源。」新三版刪了這對話。

16.  謝遜誦《金剛經》，經中言道：「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二版張無忌認為，在義父此刻心中，這五百年後之人指的便是他張無忌了。新三版則改為這五百年後之人指的便是謝遜自己與他張無忌了。

17.  渡厄三僧的兵器，二版說是「長鞭」，新三版一律改為「黑索」，以免與第三十六回相扞格。

18.  張無忌與渡厄三僧內力相拼，二版說張無忌頭頂有水氣現出，卻是筆直一條，又細又長的聚而不散。新三版在「筆直一條」之下，加了「昇上空際」四字。

19.  二版楊逍稱周顛為「顛兄」，新三版改為「周兄」。

20.  周顛為擾亂渡厄三僧心神，舉刀自戕，二版黃衫女子夾手奪去他的短刀。新三版加寫為黃衫女子夾手奪去他的短刀，順手擲在地下，飛足踢中了他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21.  達摩堂老僧宣布起手比武後，一版說崑崙派中一個中年道士以長劍刺傷了巨鯨幫的一條大漢，丐幫的執法長老則將華山派的矮老者一掌劈得口噴鮮血。二版刪了「崑崙派中一個中年道士以長劍刺傷了巨鯨幫的一條大漢」一事。

22.  掌缽龍頭下殺着與宋青書生死相搏，一版說他這一拚命，宋青書便落了下風。一版又說要知掌缽龍頭於加盟丐幫之前，已是江湖上成名的豪傑。二版將一版的這些說法刪了。

23.  掌缽龍頭死後，丐幫弟子圍攻宋青書，一版說圍攻宋青書的六人，均是丐幫中七袋弟子以上的高手。二版改為那六人均是丐幫好手。

24.  范遙以手指試演破「九陰白骨爪」之法，一版是用「小指」，二版改為「食指」。

25.  俞蓮舟思考自己或殷梨亭誰要先死戰周芷若，一版俞蓮舟心想：六弟武功雖強，感情極是軟弱，倘若自己先死，他心神大亂，保不定要在群俠之前出醜，損了本派的顏面。二版將末幾句改為：倘若自己先死，他心神大亂，未必能再拼鬥。這段修改是要避免予讀者俞蓮舟只顧「面子」之想。

26.  周芷若鬥殷梨亭，殷梨亭只求自保，卻也是絕無破綻。一版說，只不過人人都已看了出來，殷利亨已然輸定，所差者只是他活著敗陣，還是死著敗陣。二版刪了這大減武當派威風的話。

27.  俞蓮舟摸不清周芷若鞭法精義，又見殷梨亭劍法中吞吐開合、陰陽動靜，實已到了恩師張三丰平時所指點的絕詣。一版說俞蓮舟臉上忽憂忽喜的神情，都給周芷若看在眼裏，她朗聲叱道：「俞二叔，你喜歡什麼？殷六叔為人好，我才容他鬥到二百招後才取他性命，以免他一世英名，付於流水。待會你上來啊，三十招內我便叫你血濺黃沙。瞧仔細了！」二版為減低周芷若的邪惡之感，將她這段話悉數刪除。

28.  周芷若與俞蓮舟鬥到最後，一版是：一條長鞭如蟒蛇般捲了攏來，鞭頭對準殷利亨天靈蓋上砸了下去。俞蓮舟縱身而起，捨命去抓軟鞭的鞭梢。周芷若裙底飛出一腿，正中俞蓮舟腰脅。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人從旁搶至，猿臂一伸，那長鞭呼呼數響，都纏上他的手臂，正是張無忌出手救人，以乾坤大挪移心法，轉移長鞭的勁道。這般說法，周芷若武功確實遠高於俞蓮舟，也就是周芷若壓倒了武當派，二版將這段全改了，改為：周芷若長鞭倒捲，鞭頭對準殷梨亭天靈蓋砸了下去。俞蓮舟縱身而起，右手抓住了軟鞭的鞭梢。周芷若裙底飛出一腿，正中俞蓮舟腰脅。俞蓮舟一直捉摸不定周芷若詭異的鞭法精要所在，待得見她抖鞭成圈，奪落殷梨亭手中長劍，登時心中雪亮：「原來她功力不過爾爾，這幾下抖鞭成圈，比之我們的太極拳功夫可差得遠了。」一抓住鞭梢，拚著腰間受她一腿，左手探出，正是一招「虎爪絕戶手」，直插周芷若小腹。周芷若無可抵擋，心中如電光般閃過一個念頭：「我今日死在俞二叔手裡。」。如此一改，就保全了武當派在武功上翹楚的地位。

29.  周芷若使「九陰白骨爪」要抓破張無忌胸膛時，見到張無忌胸前劍傷之疤，一版周芷若心想：「那時我奉師命刺他，他毫不避讓。今日他也是為了不肯傷我，這才容我得手，難道我竟下手殺了他麼？」，二版刪了周芷若這段心思。

30.  張無忌受傷後，聽少林老僧說要把謝遜交給周芷若，情急而幾乎吐血，一版趙敏安撫張無忌，說：「她適才不忍心下手害你，可見對你仍是情意深重。她既盼你重捨舊好，決不能害了義父，你儘管放心療傷便是。」二版刪了「她既盼你重捨舊好」這不可能出自趙敏口中，撩撥張無忌的一句話。

31.  張無忌治過宋青書後，一版說張無忌坐在石上，回思一生經過，自從離開冰火島後，不一載而父母雙亡，自此而後，可說沒一日不是身在憂患之中，自己一心求好，但往往事與願違。早知如此，與父母同在冰火島此生終老，豈不是好？然而，此時的張無忌為情煩亂，怎能是想起父母呢？二版改為張無忌回思自與周芷若相識以來的諸般情景，尤其適才相見時她的言語神態，低徊惆悵，實難自已。

32.  周芷若聽史紅石叫黃衫女子「楊姊姊」，又聽黃衫女子道破她的武功是「九陰白骨爪」，一版周芷若對張無忌道：「她不是姓楊麼？」張無忌回道：「我也是此刻首次聽見。」二版刪了此對話。

33.  謝遜誦《金剛經》：「爾時須菩提……」，一版金庸在須菩提之下加了括弧曰：「按：須菩提是在舍衛國聽佛說金剛經的長老」，二版刪了此註解。

34.  張無忌與渡厄三僧比拼內力，一版說群豪昨日人人見到他身受重傷，那知他祇是一宵之間，便即全愈，內力之深厚，已達化境，適才的摔跌滾動，全是假意做作。即是武學平平之輩，也都看了出來。二版將此段刪為：昨日群豪人人見到他身受重傷，那知他只一宵之間，便即全愈，內力之深，實令人思之駭然。

35.  一版群雄說張無忌與周芷若是「故刀情深」，還私議說「呸！只有故劍情深，那裏有故刀情深？」「刀跟劍都是兵器，有什麼分別？」，二版改說兩人是「故尺情深」，私議也改為：「呸！只有故劍情深，那有甚麼故尺情深？」「你不見張教主手中使的是兩根鐵尺？」「後來宋夫人也不下毒手殺張教主，那豈不是故手情深？」

36.  張無忌請周芷若將謝遜抱走，並以「乾坤大挪移」黏住少林三僧掌力。一版說這門功夫，也是最耗真力，比之適才比拚內力，那是辛苦得多。二版刪了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