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版本的奇妙世界
版本定義:一版:最初的報紙連載及結集之版本(含香港鄺拾記等版本及臺灣未授權私印版),,二版:1980年的十年修訂成冊(遠景白皮版,遠流黃皮、花皮版),新三版:至2007年的七年跨世紀新修(遠流新修金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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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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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bruary 17, 2009
阿朱的金鎖片上寫的是「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
王二指 在 YLib Blog 發表於 0:00:00

  阿朱的金鎖片上寫的是「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

《天龍八部》第十七回、第十八回版本回較

    金庸扮起月老,手捻紅線,為筆下的俠士安排良緣美眷,其模式概分兩類。一類是個性較溫較和的俠士,如郭靖、張無忌與令狐冲,金庸會幫他們安排個性主動,行為上甚至有「妖女」之稱,感情上更勇於追求所愛的黃蓉、趙敏與任盈盈,對俠士進行主動示愛。另一類是個性較剛較猛的俠士,如楊過與喬峰,他們可能比較不習慣自動送上門來的「妖女」,於是金庸會幫他們安排共同學武或一齊犯難的美女,於相處中滋生愛苗,小龍女與阿朱也就因此能得與楊過及喬峰成就姻緣。

    且來看看這一回猛男喬峰與慧女阿朱因「英雄救美」而發展出的「朱峰戀」。

    故事要由喬峰被揭破契丹人身世說起。喬峰因被指為是契丹人,因而卸去幫主之職,隨後回少室山,卻發現父母雙亡。而後再前往少林寺尋找其業師玄苦大師,但玄苦大師一見喬峰,竟誤認喬峰是以重掌擊他胸口的惡徒,當下悲憤氣絕。

    玄苦圓寂後,喬峰朗聲呼叫,玄慈方丈等一行人遂回到玄苦所在的證道院。

    玄慈問喬峰何人,喬峰自承身份後,一版喬峰接著道:「玄苦大師是弟子的受業恩師,弟子得知……」第二句話還沒接下去,玄慈方丈便攔住話頭,道:「甚麼?玄苦大師是你的受業師父?施主難道是少林弟子,那……那太奇怪了。」要知喬峰名滿天下,武林中誰都知道他汪幫主的嫡傳弟子,他的武功與少林派絕不相干,這時他自稱少林弟子,玄慈大師幾乎要斥為「荒唐」,只是尊重他的身份,這才將「荒唐」二字,改為「奇怪」。

    對照起第十六回智光大師提起玄苦傳授童年喬峰武功之事,當時智光曾說「這位少林僧人,乃是受了咱帶頭大哥的重託,請他從小教誨你,使你不致誤入岐途。」這段話並非二版才增寫的,乃是一版即有的情結。前後兩相對照,可証在金庸的原始構想中,少林方丈玄慈根本不是「帶頭大哥」,至少在這一回中,金庸壓根兒就沒有讓玄慈成為「帶頭大哥」的意思。

    二版因玄慈已確定是「帶頭大哥」,玄苦死後,玄慈與喬峰的對話,也改成喬峰道:「玄苦大師是弟子的受業恩師,但不知我恩師受了什麼傷,是何人下的毒手?」。因玄慈早知玄苦是喬峰的業師,也未針對此事詢問。

    而後,因喬峰又被誤會為殺害玄苦的兇手,遂藏身至「菩提院」,卻意外見到阿朱假扮少林僧竊取《易筋經》之事。

    一版阿朱假扮的少林僧法號「智清」,其同輩僧人則為智光、智淵,二版金庸以其慣有的「諧音改名法」,將「智清」改為「止清」,同輩僧人則一律取「水」字旁,改為「止湛」、「止淵」。

    但奇怪的是,《天龍》中少林僧不是「靈玄慧虛」敘輩嗎?怎麼會蹦出來幾位「止」字輩僧人呢?新三版再一改,將「止清」改為「虛清」,同輩僧人也改為「虛湛」、「虛淵」,幾位僧人就與「虛竹」一樣,同屬「虛」字輩了。

    故事繼續述及阿朱至「菩提院」盜《易筋經》之事。一版藏經處之前的銅鏡上方所鐫的禪偈是「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而打開銅鏡的密碼則是「身如拂塵」四字。

    因「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是禪宗神秀大師所作偈語,二版將銅鏡上所鐫的禪偈改成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而開啟銅鏡的密碼,亦隨之改為「一夢如是」四字。

    成功制服少林僧人後,阿朱果真盜回《易筋經》,卻陰錯陽差傷於玄慈的「劈空神拳」之下,喬峰而後提起「假虛清」阿朱,逃出少林寺。

    離開少林寺後,虛清已然軟癱委頓,喬峰伸手到他胸口去探他心跳,只覺著手輕軟,這和尚竟是個女子!。

    一版喬峰接著從懷中取出火摺一晃,去照智清的臉時,只見他腮邊一點點的都是青色鬚根,喉頭也有喉結,顯然是個男人。這一來喬峰可更加胡塗了,伸手一摸他的光頭,那也是全無虛假。

    二版將這段阿朱有青鬚與喉結之事刪掉了。改說喬峰於黑暗中無法細察此人形貌。

    一版的阿朱顯然比之二版還技高一籌,她的易容術竟連「喉結」這般細節都做出來了。

    後來喬峰以清水洗去阿朱的喬裝,才回復她的本來面目。接著喬峰準備抱阿朱到鎮上治傷,因而前往許家集。

    一版說喬峰前往許家集時,將阿朱僧袍的衣袖拉將過來,遮住她臉,以免行人見到她懷抱少女而行,大驚小怪。

    這段二版刪了,想來懷抱少女固然奇怪,「懷抱遮臉少女」,豈不更怪?

    後來喬峰與阿朱至許家集的客店,要了兩間上房下塌。一版說客店的店伴見他二人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似兄妹,行跡頗為可疑,但見喬峰凜然生威,卻又不敢多問。這段二版刪了,喬峰與阿朱關係如何,究竟干店伴何事?

    一版喬峰要為阿朱求醫而無銀兩,阿朱有氣沒力的道:「我懷裡有金釧金鎖片……」喬峰伸手從她懷中取了出來,只見那金釧和金鎖片打造得都是十分精緻。鎖片上還鐫著十個字道:「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喬峰微微一笑:「這多半是她十周歲時父母或者伯叔給她的飾物,兌掉了可惜。」於是將那金鎖片放在她枕頭之下,拿了那金釧上街兌了十八兩五錢銀子,請了位醫生來看她傷勢。

    一版用字超俗的「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二版將之典雅化了,這段故事二版改為喬峰心想:「她所以受此重傷,全係因我之故。義不容辭,非將她治好不可。須得到市鎮上,請大夫醫治。」說道:「阿朱姑娘,我抱你到鎮上去治傷。」阿朱道:「我懷裡有傷藥。」喬峰伸手將她懷中物事都取了出來,除了有些碎銀,見有一個金鎖片打造得十分精緻,鎖片上鐫著兩行小字:「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此外有只小小的白玉盒子,正是譚公在杏子林中送給她的。喬峰心頭一喜,知道這傷藥極具靈效,說道:「救你性命要緊,得罪莫怪。」伸手便解開了她衣衫,將一盒寒玉冰蟾膏盡數塗在她胸脯上,阿朱羞不可抑,傷口又感劇痛,登時便暈了過去。喬峰替她扣好衣衫,把白玉盒子和金鎖片放回她懷裡,碎銀子則自己取了,伸手抄起她身子,快步向北而行,而後才到許家集。

    延醫治療未果後,一版喬峰問起阿朱:「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這是誰給你的?」阿朱道:「是我爹給的。」提到他爹爹,臉上便現出難過的神色。喬峰心想大概她爹爹已經過世了,當下便不再問此事。這段二版全刪了。

    因阿朱傷重,無醫可治,只能靠喬峰的真氣為其續命。晚上,阿朱要喬峰唱歌哄她入眠,道:「我小時候睡不著,我媽便在我床邊唱歌兒給我聽。只要唱得三支歌,我便睡熟啦。」喬峰微笑道:「這會兒去找你媽媽,可不容易。」

    一版阿朱道:「我媽早死啦。喬大爺,你唱幾支歌兒給我聽吧。」

    一版的阿朱確然是與親生爹媽度過童年的,在金庸一版此時的初構想中,阿朱的親生爹娘,絕對不是段正淳與阮星竹這對沒有責任感,生下小孩就送人的父母。 

    二版因阿朱的生身父母已改為段正淳與阮星竹,因而對喬峰的回話也改為:「我爹爹、媽媽不知在那裡,也不知是不是還活在世上。喬大爺,你唱幾支歌兒給我聽吧。」

    至於阿朱的真實姓名,在第十九回喬峰送阿朱至「聚賢莊」向薛神醫求診時才首度提到。第十九回的故事中說,薛神醫問喬峰道:「這位姑娘尊姓,和閣下有何瓜葛?」喬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識以來,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卻說不上來,便問阿朱道:「你可是姓朱?」

    一版阿朱微笑道:「我姓阮,單名一個『詩』。只因我性喜穿紅色衣衫,所以公子叫我阿朱。」喬峰點了點頭,道:「薛神醫,她原來姓阮,我也是初知。」

    一版的阿朱童年還是與父母同住的,她自稱名叫「阮詩」,自然就是真名。

    二版刪去了「阮詩」之名,阿朱的原名就叫「阿朱」。二版改為喬峰發問後,阿朱微笑道:「我姓阮。」喬峰點了點頭,道:「薛神醫,她原來姓阮,我也是此刻才知。」

    最後,喬峰為救阿朱,幾乎命喪「聚賢莊」,終於得將阿朱交給薛神醫醫治,喬峰後來則為蕭遠山所救。兩人傷癒後,重於雁門關相會,阿朱已有意對喬峰以身相委。

    一版阿朱對喬峰自道身世,說的是:「喬大爺,我服侍慕容公子,並不是賣身給他的。只因我家中有難,有個極厲害的對頭來找我爹爹尋仇。我爹爹自忖對付不了,便將我寄託給慕容公子的父親,說是做他丫鬟,實則是去姑蘇燕子塢避難。以後我服侍你,做你的丫鬟,慕容公子決計不會見怪。」

    可知一版的阿朱身世與《神鵰》的陸無雙頗有雷同,只是陸無雙後來為仇人李莫愁所擄,阿朱則成功暗渡陳倉去也。

    二版因阿朱是段正淳與阮星竹遺棄的小孩,她自訴身份,說法改為:「喬大爺,我服侍慕容公子,並不是賣身給他的。只因我從小沒了爹娘,流落在外,有一日受人欺凌,慕容老爺見到了,救了我回家。我孤苦無依,便做了他家的丫鬟。其實慕容公子也並不真當我是丫鬟,他還買了幾個丫鬟服侍我呢。阿碧妹子也是一般,只不過她是她爹爹送她到燕子塢慕容老爺家裡來避難的。慕容老爺和夫人當年曾說,哪一天我和阿碧想離開燕子塢,他慕容家歡歡喜喜的給我們送行……」說到這裡,臉上微微一紅。原來當年慕容夫人說的是:「哪一天阿朱、阿碧這兩個小妮子有了歸宿,我們慕容家全副嫁妝、花轎吹打送她們出門,就跟嫁女兒沒半點分別。」頓了一頓,又對喬峰道:「今後我服侍你,做你的丫鬟,慕容公子決不會見怪。」

    而看一版那「詩兒滿十歲,越來越頑皮」的金鎖片吉語,可以推知,阿朱的爹在金庸原本的構想中,雖然不是才華洋溢的段正淳,但這位「阮大爺」卻是前衛的創意人,一般人在給孩子的金鎖玉片上,總是鐫刻祝福詞句,如「金榜題名」,「平安喜樂」之類,祈願孩子將來吉慶又歡喜。但「阮大爺」卻是期待女兒阮詩「越來越頑皮」,思想之新穎有趣,當真是遠邁同代,令人拜服!         

【王二指閒話】

    喬峰在《天龍》一書中最重要的情節,就是被馬夫人揭破他的契丹人血統,從此游移在漢胡認同的苦痛中,最終只能一死解脫。

    父母無法選擇,得知自己的生身恃怙是契丹人,或許喬峰只能無奈以對。但令人不解之處是,傳功長老呂章(或二版執法長老白世鏡)曾讚喬峰:「待人仁義,處事公允。」徐長老也說喬峰「行事光明磊落……誅殺過遼國大將」,從他們的話中看來,喬峰對外既是民族英雄,對內也是威德服人,似乎真正做到了「內外圓融」,以一代完人之姿而為丐幫領袖,然而,喬峰被揭破生身父母之時,不僅是丐幫幫內的四大長老馬上起而反他,就連友派的少林寺也瞬間將他當作武林惡魔。由幫內幫外的反應可知,當喬峰陷入身世風暴時,幫內既無人感懷其德,幫外亦無人惦念其功,幫內幫外皆視喬峰如惡臭鮑魚,避之唯恐不及。

    所謂的「信任」,心態是非常主觀的,對一個人產生信任時,不論他人如何詆譭謗罵,心中亦是不信。反之,當心中「不信任」一個人時,只要對方行為稍有差池,便立即確信其為罪惡可鄙之人。而喬峰在丐幫及武林的形象,顯然是偏向予人「不信任」居多。

    舉例來說,《神鵰》的楊過因是楊康之子,背負著父親的原罪。當楊過來到桃花島之時,黃蓉本就對楊過非常「不信任」,深恐楊過將步其父楊康的後塵,成為奸惡之徒,因此,當楊過以蛤蟆功傷害武修文後,黃蓉便起意要郭靖送走楊過。此外,《倚天》的宋遠橋等武當諸俠早就「不信任」張無忌,猜測他會被趙敏引入岐途,因而當他們於山洞旁發現了莫聲谷的遺體,而後又與蒙面的張無忌對打,終於揭破張無忌的真面目後,馬上不由分說,一口咬定張無忌就是弒叔的兇手。

    由楊過與張無忌的例子可知,當喬峰被揭破出身時,人人馬上落井下石,視之為瘟神惡魔,足知根本無人信任喬峰。於幫外而言,或許喬峰「為國建功而不欲人知」,所為殺敵事功,根本無人得知。然而,不只他丐幫子弟滿天下,少林弟子亦遍武林,喬峰的偉績如何能潛藏得密不通風?又或者是,喬峰所謂殺契丹保大宋,功績也不過那寥寥數起,並未真的功高蓋世?

    當然,亦有可能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宥於門戶之見。喬峰武功絕世,對少林等他門他派已構成威脅,各門派正喜見其樓起樓塌,因此,當喬峰被揭破契丹血緣之事傳來,各門派恰恰正中下懷,於是順水推舟,起而對喬峰唾棄聲討。若果如此,則北宋的中原武林根本各門各派互相傾軋,說什麼同赴雁門,共抗契丹,說不定也是賣弄武藝,圖求美名罷了。

    再由幫內來說,喬峰平日顯然是為德不足的,因為一聽說他是契丹人,四大長老馬上起而反之。然而,當喬峰以法刀自刺,力保眾人,對四大長老賣好後,四大長老又馬上倒戈擁戴喬峰,可知四大長老極易被說動,更可見喬峰平日的行為根本未取信於四大長老。

    撇開呂章或徐長老的幫內自讚之詞,由幫內幫外對喬峰身陷身世風暴的冷漠與落井下石,顯見喬峰平日若非結怨,亦是少結善緣於江湖人士的。這原因莫非是真如喬峰自己所說,他生平只愛和眾兄弟喝酒猜拳(一版說是喝酒賭錢)、講武論劍、喧嘩叫嚷。而若要說真正的武林與家國事功,除了那雙可打「降龍廿八掌」的大掌外,喬峰或許並沒有真正可以讓人建立「信任感」的功勳。

第十七回還有一些修改︰

1.      段譽護持王語嫣離開杏以林,二版說兩人共騎,奔跑一陣,放眼儘是桑樹。「桑樹」應是誤寫,新三版已訂正為「杏樹」。

2.      救得王語嫣離開杏子林後,新三版較二版加寫段譽心想︰「我只管救王姑娘,卻沒去搭救我那阿碧小妹子。我這麼偏心,可見我內心對兩人確然大有分別。」然而,新三版話雖如此,由段譽一再想起阿碧,已可證阿碧份量大增。

3.      王語嫣對段譽道:「又冷又濕,找個什麼地方避一避雨啊。」新三版較二版加寫段譽回答︰「是,是﹗杏花、春雨、江南,說起來很美,身當其境,也有不大方便的時候。」

4.      來到碾坊,二版說段譽險些兒又忘了去推碾坊的門。新三版再加寫段譽幾乎將額頭撞在門上。

5.      二版說碾坊的樓上堆滿了稻穀和米篩、竹箕之類的農具。新三版在「竹箕」之下再加一樣「麻袋」。

6.      二版王語嫣指導段譽抗擊西夏武士,說的是︰「你用左手食指,點他小腹『下脘穴』。」新三版王語嫣不再把段譽當左撇子了,將「左手」改為「右手」。

7.      王語嫣指點段譽點西夏武士胸口「膻中穴」,二版說那武士舉刀向他手臂砍來,突然間「啊」的一聲大叫,仰面翻跌下去,胸口一個小孔中鮮血激射而出。新三版在「那武士舉刀向他手臂砍來」之下,加了「刀未砍至,段譽指勁已到」,如此方能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8.      漢人武士揚言放火,段譽出指點其背心未果,二版說段譽使的是六脈神劍中少陽劍劍法。新三版將「少陽劍」改為「商陽劍」。而關於段譽發「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二版的解釋是段譽內力發得出發不出純須碰巧,這一次便發不出勁。新三版說得較具體,改說段譽純靠一股心意之力,若不是全心全意的運使,便發不出勁。

9.      西夏武士三人來捉段譽,二版段譽欺到一人身後,喝一聲:「著!」一指點出,嗤嗤聲響,正中他「至陽穴」。若真如此,則段譽的「六脈神劍」已能隨意使用。新三版於是在「喝一聲:『著!』」之上,加了「心慌意亂」四字。點中那人後,二版說「段譽殺了一人」,新三版則改為「段譽不知此人死活,心中歉然。」

10.  段譽將一名西夏武士丟入石臼舂死後,再抓一名丟入石臼。二版說段譽這一次有意拋擲,用勁反不如上次恰到好處,石杵落下時打在那人腰間。新三版在「用勁反不如上次恰到好處」之下,加了「落點不準」。

11.  段譽殺死五名西夏武士後,二版向餘下六人道:「我……我……實在是不敢再殺人了。這……這……弄死這許多人,教我如何過意得去?實在是大過殘忍。」新三版改為段譽道:「我……我……實在是不敢再殺人了。這……這……弄死這許多人,有失慈悲之道,實在大大不對。」

12.  段譽使「凌波微步」悠遊於西夏武士之間,二版說敵人向他發招攻擊,兵刃拳腳的落點和他身子間總是有釐毫之差。但「釐毫之差」未免也太近了,新三版更改為是「尺寸之差」。

13.  西夏武士大灑米粉糠屑。二版說譽雙目被迷粉朦住了,睜不開來,狠命一躍,縱到水輪邊上。但這般敘述,段譽聽風辨位,武功也太好了。新三版將「縱到水輪邊上」改為「剛好落在水輪邊上」。恰巧而已,無涉功夫。

14.  殺斃所有西夏武士後,二版段譽見李延宗心想::「我倒將你忘了。你武功不高,我一抓你『志室穴』,便能殺你。」但段譽能評誰「你武功不高」嗎?新三版刪去此話。

15.  王語嫣要段譽閉眼替自己披上衣衫,段譽閉了眼睛,伸掌在王語嫣臉上亂摸。而後,二版說段譽睜開眼來,但見王語嫣玉頰如火,嬌羞不勝,早是癡了。新三版在「段譽睜開眼來」之下,增寫「但見王語嫣的臉蛋便在他眼前,相距不過數寸」。

16.  李延宗出言要殺段譽,新三版較二版增寫,段譽心中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倘若婉妹見到我如此走向死地,她一定會緊緊拉住我不放,說不定還要和我同死。決不會像王姑娘這般泰然自若、漠不在意。」新三版一再要強調,木婉清對段譽用情較王語嫣深。此外,因段譽決意為王語嫣而死,回頭向她微微一笑。二版說王語嫣瞧著他的背影,心想:「這人好生奇怪,在這當口,居然還笑得出?」新三版刪了這描述。

17.  段譽欲以「六脈神劍」鬥李延宗。二版說段譽要將真氣從右手五指中迸射出去,但每次總是及臂而止,莫名其妙的縮了回去。一版本有解釋,說須知段譽以絕頂難得的奇遇,體內積蓄了當世數大高手的內力,若說要運用自如,他從未學過武功,如何能這般容易?這段二版刪了。新三版則又再加解釋,說原來真氣乃隨心意而運,段譽並未練過運使內力之法,若非內心惶急,勁力不出。

18.  因李延宗刻意擲物阻攔段譽使「凌波微步」。新三版較二版多說,「凌波微步」變成了「踏屍蹶步」。極是幽默。

19.  李延宗知段譽關心王語嫣,用計騙得段譽為看王語嫣而致腳步略慢。二版段譽歎道:「可惜,可惜。」李延宗問道:「可惜什麼?」段譽道:「你武功了得,本來可算一條英雄好漢,我段譽死在你手中,也還值得。那知你不能用武功勝我,便行奸使詐,學那卑鄙小人的行逕,段譽豈非死得冤枉?」李延宗道:「我向來不受人激,你死得冤枉,心中不服,到閻羅王面前去告狀吧!」這一整段新三版全刪了。新三版另又加寫,「王語嫣聽段譽在極大危難之中,還因自己無險而歡喜」,這才出言警告李延宗。

20.  李延宗離去後,段王二人不解李延宗為何沒殺他們。段譽道:「他見到你神仙(新三版改為「天仙」)一般的人物,怎敢殺你?」,二版王語嫣心想:「你這書獃子當我是神仙,這種心狠手辣的西夏武人,卻那會將我放在心上?」新三版將「卻那會將我放在心上?」改為「又怎懂得甚麼花容月貌,惜玉憐香?」新三版又說王語嫣「想到竟在暗中自稱自讚,不禁害羞」。新三版要強調王語嫣以美貌自得,才能與最終回王語嫣為一絲白髮而心傷扣合。

21.  王語嫣要段譽拿李延宗留下的「悲酥清風」解藥給她聞。二版段譽手持瓶塞,卻不拔開。霎時之間,心中轉了無數念頭:「倘若這解藥當真管用,解了她所中之毒,她就不用靠我相助了。她本事勝我百倍,何必要我跟在身畔?就算她不拒我跟隨,她去找意中人慕容復,難道我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瞧著他們親熱纏綿?聽著他們談情說愛?難道我段譽真有如此修為,能夠心平氣和,不動聲色?能夠臉無不悅之容,口無不平之言?」這一大段新三版全刪,新三版因段譽最後捨了王語嫣,因此一路改掉段譽深情的段落。

22.  王語嫣解了毒,說起阿朱、阿碧只怕也已失陷於敵手。新三版較二版加寫,段譽已認了阿碧做妹子,想到她或許會遭難,便要趕去相救。

23.  王語嫣問段譽道:「你想做什麼?難道你,你和我表哥一樣,整天便想著要做皇帝?」二版段譽道:「我甚麼也不想,只盼永如眼前一般,那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新三版改為段譽道:「我不想做皇帝,不想做大官。我甚麼也不想,只盼永如眼前一般,那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這段加得有些「蛇足」,段譽是大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人選,當大官固不可能,當皇帝也不是他想不想當的問題了。

24.  段譽向王語嫣告白,二版王語嫣道:「我心早屬他人,盼你言語有禮,以留他日相見的地步。」新三版加寫為王語嫣道:「我心早屬他人,盼你言語有禮,以留他日相見的地步,否則……」否則甚麼,她也難以啟齒。

25.  段王二人重回杏子林,二版說林中滿地泥濘,草叢上都是水珠。新三版加寫為林中滿地泥濘,泥上有不少杏花的花瓣,草叢上都是水珠。

26.  因杏子林中已無丐幫人眾,段譽與王語嫣準備前往無錫,段譽想起又可和王語嫣並騎同行,多走一段路,心下大是歡喜,臉上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二版接著說,王語嫣奇道:「是我說錯了麼?」段譽忙道:「沒有。咱們這就到無錫城裡去。」王語嫣道:「那你為什麼好笑?」段譽轉開了頭,不敢向她正視,微笑道:「我有時會傻里傻氣的瞎笑,你不用理會。」王語嫣想想好笑,咯的一聲,也笑了出來,這麼一來,段譽更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一段新三版當「冗情節」刪了。

27.  王語嫣中毒後,段譽護持她離開,王語嫣告訴段譽,先到了平安的所在再說。」段譽道:「什麼所在才平安?」一版王玉燕道:「到太湖裡去。」段譽辨別方向,太湖是在西邊,當下縱馬向西北角快跑。一版的王玉燕較老於江湖,二版則強調王語嫣的純真無知,改為王語嫣道:「我也不知道啊。」段譽心道:「我曾答允保護她平安周全,怎地反而要她指點,那成什麼話?」無法可施之下,只得任由坐騎亂走。

28.  一版王玉燕將金釧送給農女時,告訴她:「這金釧值得一百多兩銀子,真的送了給你。你帶我去換換衣服,好不好?」二版因強調王語嫣不懂世事,刪去了「值得一百多兩銀子」的說法。

29.  王語嫣指點段譽點西夏武士「下脘穴」。一版說段譽在大理學那一陽指神功和六脈神劍之時,於人身的各個穴道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但段譽應是全段氏皇族唯一學會「六脈神劍」卻不會「一陽指」的人,二版將「一陽指神功」改為「北冥神功」。

30.  在王語嫣指點下,段譽以「六脈神劍」射中西夏武士「膻中穴」。一版說,要知段譽內功精湛,舉世已罕有其匹,而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更是武功中一等一的功夫,所欠者只是他不會運用而已,得玉燕這麼一指點,所發出來的威力,比之枯榮大師、鳩摩智、延慶太子等一流高手,或者尚有過之。二版刪去這大為吹噓段譽武功的一段。

31.  一版來到碾坊的四個一品堂好手,兩個是漢人,一個是西域人,另一個是西夏人。二版改為兩個是漢人,兩個是西夏人。一版的「西域人」身著青衫,二版改為「西夏人」,特徵則是「黃鬍子」。

32.  段譽要演「凌波微步」給王語嫣看,一版說段譽當下將從石穴銅鏡上學來的步法,從第一步起走了起來。二版將「石穴銅鏡」改為「卷軸」。

33.  一版王玉燕看西夏武士的功夫,說那八名西夏武士的功夫分成兩派,都源自中原外門的功夫,那人和西夏好手的家數也瞧了出來,只是那西域人忽爾呆若木雞,忽爾動若脫兔,倒是捉摸他不定。但因這些西夏人旋即被段譽全部解決,二版將這些描述其武功看似神妙的說法全刪了。

34.  一版王玉燕指點段譽:「那個穿灰袍的,罩門是在咽喉的『人迎穴』。」二版改為「罩門是在頭頸的『廉泉穴』。

35.  一版擅長擒拿的西夏好手,抓的是段譽的左腕和胸肌,二版改為左腕和右臂。兩人互鬥後,一版說那西夏人牢牢扭住段譽,左手不住的加勁,要將他扭得呼吸困難,然後或殺或擒,段譽左手向前亂戳,都是戳在空處。這段二版刪了。一版接著說,王玉燕見段譽被那西夏高手以擒拿法扭住,無法脫身,心中焦急之極,想要上前救援,卻是中毒後全身肢體不再聽自己使喚,復是舉手抬足也十分艱難,更不用說想救人了。二版因王語嫣沒半點武功,也不可能出手救人,改為只說王語嫣見段譽被擒,無法脫身,心中焦急之極。而後,一版又說段譽心中也是十分的害怕,拼命伸指亂點,其實他若是鎮定從事,全身放鬆,他體內的朱蛤神功自會吸取那西夏高手的內力,時間稍久,便能使敵人功力自散,偏生他在驚恐之中將內力都聚集到右手的五根手指上去,而每一根卻又都點到了空處。這段二版改為段譽心中害怕之極。他被扭住的是左腕和右臂,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使用不上,只得左手拚命伸指亂點,每一指都點到了空處。

36.  李延宗出言挑釁。一版說段譽心道:「聽這人的談吐,倒不是尋常的武人,我還是不要動手的好。」但段譽所處地位,應是「背動」的一方,而非「主動」的一方,二版將段譽所想刪了。

37.  李延宗揚言要殺段譽,一版說段譽只跨出一步,便給刀背在肩頭重重敲了一下。二版的李延宗功夫更強,改為段譽還沒來得及跨步,便已給刀背在肩頭重重敲了一下。

38.  李延宗對段譽道:「你快去請教你師父,瞧她有什麼法子來殺我。」說著收回單刀,右腿微彈,砰的一下,將段譽踢出一個斛頭。一版說段譽一頭撞在一隻木桶上,額角上登時鮮血長流。二版刪了此事。

39.  王語嫣分析李延宗的刀法路數,一版說李延宗「連使一十四刀,共是一十四種派別的刀法。」二版將「一十四刀」減為「一十一刀」。

40.  王語嫣對李延宗說他若無禮,將來表哥必來給她報仇。一版李延宗道:「姑蘇慕容公子是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子,浪得虛名,有甚麼真實本領?他便是不來找我,我也正要去找他較量較量。」玉燕搖頭道:「你萬萬不是我表哥的對手,勸你還是及早回歸本國的好。再說你要是傷了這位段公子的性命,我也會請表哥找你報仇。須知段公子本來早可自行脫身,完全是為了助我,這才陷身此處。」這段二版改為李延宗冷笑道:「慕容公子倘若見到你跟這小白臉如此親熱,怎麼還肯為你報仇?」王語嫣滿臉通紅,說道:「你別瞎說,我跟這位段公子半點也沒……沒有什麼……」心想這種事不能多說。二版慕容復出言譏王語嫣與段譽親熱,正能為日後慕容復對王語嫣情斷愛絕埋下伏筆。

41.  一版王玉燕見李延宗的武功,越看越是心驚:「這人腹中的淵博,幾乎可和我並駕齊驅了,更難的是他手上勁力雄渾,內力也是十分充沛,西夏國中居然有這等奇材異能之士,自己偏偏又撞到了他,而身旁又無表哥保護,只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書獃子跟他瞎纏,運氣可算極壞。」二版將王玉燕這段心語刪了。

42.  段譽對李延宗道:「我從一數到十,你再殺我不了,可不能再跟我糾纏不清了。」而後一版段譽自己算數,又道:「我數到了十三,你尚自殺我不了,居然還不認輸,豈非臉皮甚厚,不識羞恥?」一版段譽自言自語,簡直莫名其妙,二版改為段譽道:「我數到了十三,你尚自殺我不了,居然還不認輸,我看你肚子早就餓了,口也乾了,去無錫城裡松鶴樓喝上幾杯,吃些山珍海味,何等逍遙快活?」眼見對方不肯罷手,便想誘之以酒食。

43.  一版王玉燕諷李延宗,道:「你只知道家擅劍、拂塵,殊不知道家名門的刀法剛中帶柔,另有一功。」二版刪了「拂塵」。

44.  李延宗離去後,一版段譽想著王玉燕:「她武功之強,勝我百倍,何必要我跟在身畔?」二版因王語嫣身上毫無武功,改為段譽心想:「她本事勝我百倍,何必要我跟在身畔?」此外,一版又說王玉燕於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無所不知,無所不通,可是處世應變的見識半點也無。二版也將此話刪了。

45.  段譽對王語嫣說:「這一生一世,我是永遠永遠不會對你生氣的。」一版說王玉燕的一番情意,全數繫在慕容公子身上,段譽雖是不顧性命的救她,她可始終沒想到那是出於一往情深的愛慕之意,還道他忠厚老實,天生的俠義心腸。但若真如一版所說,已達情竇初開之齡的王玉燕,莫非對愛情反應遲鈍?二版改為王語嫣的一番情意盡數繫在表哥身上,段譽雖不顧性命的救她,她也只感激他的恩德,欽佩他的俠義心腸。

46.  王語嫣問段譽是否想做學士、宰相,或是跟慕容復一樣想做皇帝?一版段譽心中暗道:「我爹爹是皇太弟,我是鎮南王世子,大理國的皇位,一定是傳給我的。我連皇位也不希罕,卻希望甚麼學士宰相?」段譽這段心語二版刪了。

47.  段王二人回到杏子林要救朱碧雙姝,段譽提議:「你在林外等我,我悄悄去張上一張,要是敵人果真還在,咱們轉身便逃就是。」一版王玉燕道:「不,不能老是由你身涉險地,咱二人一齊去看,若有兇險,一齊逃走。」段譽聽她願意和自己有難同當,大是興奮,笑道:「要打是打不贏,要逃還逃不了嗎?」這一整段二版刪了。

第十八回還有一些修改:

1.      阿朱對段譽說起喬峰問起段公子,十分關懷。新三版較二版加寫,段譽向阿碧瞧了一眼,覺得沒有救她,頗有歉意,心道:「結拜了兄弟,或者結拜了兄妹的,該當有義氣才成!」

2.      段譽見朱碧雙姝與王語嫣相談親密,視自己為外人。二版段譽心想,待得見到慕容公子,自己自然更無容身之地,慕容復多半還會像包不同那樣,毫不客氣的將自己趕開。新三版段譽增想,就算不趕罷,自己在勢也不得不遠遠避在一旁。

3.      知道丐幫被囚在天寧寺中後,阿碧道:「丐幫眾人既都囚在那天寧寺中,喬幫主趕向無錫城中, 可撲了個空。」新三版增寫段譽道:「咱們去把丐幫這些傢伙救了出來,臊他們一臊,倒也不錯。」

4.      二版說阿朱忽然異想天開,要易容為喬峰救人。新三版增寫為阿朱心感喬峰相救之德,忽然異想天開,要易容為喬峰救人。

5.      段譽答應易容為慕容復,二版段譽心想:「我扮作了她的表哥,說不定她對我的神態便不同些,便享得片刻溫柔,也是好的。」新三版段譽接著又想:「段譽啊段譽,你這無恥小人,想借著旁人身分,賺些溫柔豔福,豈不卑鄙?但王姑娘心中,確是盼我為他表哥效力,佳人有命,豈可不從?」

6.      阿朱說要用青田石權充「假慕容復」的戒指,二版段譽心道:「慕容復是珍貴的玉器,我是卑賤的石頭,在這三個少女心目之中,我 們二人的身價亦復如此。」新三版改為段譽心道:「慕容復是羊脂美玉,我是青田粗石,在這三個少女心目之中,我們二人的身價亦復如此。」

7.      阿朱假扮喬峰開段譽玩笑。新三版較二版加寫,段譽覺抓住他的手掌甚小,掌心肌膚柔嫩,心感詫異。

8.      南海鱷神對「假慕容復」大吹「倘若我師父到來,他的武功你一定不會。」段譽問南海鱷神師父是誰,二版南海鱷神道:「我的受業師父,去世已久,不說也罷。」新三版增圍南海鱷神道::「我的受業師父,去世已久,本領還算可以,不說也罷。」新三版加得「蛇足」了,想這南海鱷神極重視師門傳承,怎會於師父身後還評之「本領還算可以」呢?

9.      西夏人集體中「悲酥清風」之毒。二版段譽說道:「奇哉怪也,這干人作法自斃,怎地自己放毒,自己中毒?」新三版將段譽改得較幽默,改為段譽道:「奇哉怪也,這干人作法自斃,怎地『以己之道,還施己身』?」

10.  段譽與阿朱解了群丐之毒後離去。喬峰隨後抵達天寧寺,二版說寺中徐長老等得報,都快步迎出。新三版再加寫,智光大師、趙錢孫、譚氏夫婦、單正父子等本來一起中毒受擒,也均給救出。

11.  離開天寧寺後,二版喬峰心想:「我喬峰倘若激於一時之憤,就此一走了之,對丐幫從此不聞不問,豈非枉自讓奸人陰謀得逞?」新三版在「對丐幫從此不聞不問」之下,加了「大好一個丐幫,就此給人挑了」兩句。

12.  二版說玄苦大師每日夜半方來喬峰家中傳授武功,因此他對少林寺的僧人均不相識。然而,身為天下第一大幫幫主的喬峰,莫非與天下第一大派的少林派老死不往來?喬峰怎能完全不識少林僧?新三版將「均不相識」改為「多數不識」。

13.  玄苦說起其師將其取名玄苦。一版玄苦接著說「佛祖所說八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 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二版改為「佛祖所說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 會、愛別離、求不得。」新三版又改回一版的「佛祖所說八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 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14.  二版與玄慈方丈同至菩提院的,是達摩院首座與龍樹院首座。新三版將「龍樹院首座」改為「戒律院首座」。

15.  二版玄慈的「劈空掌」,新三版改為「金剛劈空拳」。

16.  喬峰救得阿朱後,問阿朱為何上少林寺,二版阿朱道:「我聽說我家公子到了少林寺,想去找他,跟他說王姑娘的事。」新三版改為阿朱道:「我聽說我家公子到了少林寺,便和王姑娘、阿碧妹子前來找她。

17.  二版喬峰說他生平只喜歡和眾兄弟喝酒猜拳、喧嘩叫嚷,酒酣耳熱之餘,便縱談軍國大事,講論天下英雄。新三版在「喝酒猜拳」之下,加了一樣「講武論劍」。

18.  阿朱請喬峰說故事給她聽。新三版較二版增寫喬峰心想:「丐幫和契丹人爭鬥兇殺的那些故事,說來驚心動魄,這小姑娘卻未必愛聽,嗯,只得說個小孩子的故事。」

19.  為童年喬峰所殺的許家集大夫二版姓「鄧」,新三版配合所在地「許家集」改為姓「許」。

20.  喬峰想起爹爹媽媽待我十分客氣。二版喬峰接著想:「那寄養我的人是誰?多半便是汪幫主了。」新三版將「多半便是汪幫主了。」改為「多半便是汪幫主,或是那個帶頭大哥了。」

21.  阿朱假扮喬峰來尋段譽,一版段譽告訴「假喬峰」:「大哥,丐幫群豪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子,你還是去救他們一救的好。」二版改為段譽道:「大哥,丐幫群豪都是你舊日的好兄弟,你還是去救他們一救吧。

22.  阿朱與段譽假扮喬峰與慕容復而至天寧寺,西夏武士垂手侍立。一版說,要知喬峰的威名甚響,連西夏武士也是十分敬仰。這說法二版刪了。

23.  南海鱷神問「假慕容復」段譽他拿手的功夫是甚麼,一版段譽道:「南海鱷神岳老三,你拜大理段公子為師,還沒學到甚麼拿手本事,你現下最得意的武功,不過是鱷尾鞭和鱷嘴剪而已。」二版改為段譽道:「南海鱷神岳老三,你本來最拿手的本領,是喀喇一聲,扭斷了人的脖子,近年來功夫長進了,現下最得意的武功,是鱷尾鞭和鱷嘴剪。我要對付你,自然是用鱷尾鞭和鱷嘴剪了。

24.  「假慕容復」段譽蒙上眼睛,南海鱷神仍擊不上他。一版解釋說,只要南海鱷神是對準他身子攻去,那便永遠碰他不著,但如他也蒙上雙眼,亂抓亂捉,段譽可就危險萬分了。這道理說來甚淺,但著實不易猜想得透。這段二版刪了,倘若南海鱷神與段譽都蒙上眼睛,恐怕兩人連交集都沒有,何來誰能傷誰?

25.  西夏人中了「悲酥清風」後,一版慕容復於粉牆上所留之字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害人毒霧,原璧歸君。」二版將「害人毒霧」改為「迷人毒風」。

26.  西夏人中了「悲酥清風」,一版段譽低聲對阿朱道:「用這毒霧來整治西夏人,正似你家公子平素為人,他卻到了何處?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了。」他對慕容公子本來只有一片妒念,這時猜想將西夏眾高手一網打盡的手段是慕容復所為,不由得暗生敬意。但因慕容復後來形象較偏負面,二版將這段讚許慕容復之詞刪了。

27.  西夏人中了「悲酥清風」,段譽本想是慕容復所為,接著又猜是西夏武士李延宗。一版說,段譽本來疑心在牆上寫字的是慕容復本人,想到他既在鄰近,自會與玉燕相會,心下好生納悶,這時忽然想到了是李延宗,登時心情舒暢,有說有笑起來。這段二版刪了。

28.  喬峰埋葬了喬三槐夫婦,忍不住泣不成聲。一版說,他自幼硬氣,極少哭泣,成人後更是從未流過一滴眼淚,今日實是傷心到了極處,悲憤到了極處,淚如泉湧, 難以抑止。二版刪去了「成人後更是從未流過一滴眼淚」,若如一版所言,莫非馬大元等丐幫兄弟之死,喬峰也不可能哀慟掉淚?

29.  喬峰欲於少林寺尋找師父玄苦大師,一版說玄苦大師在寺中並不執掌職司,也不是達摩堂的前輩高僧,「玄」字輩的僧人少說也有二十餘人,各人服色相同,黑暗中卻往哪裡找去?二版刪了「也不是達摩堂的前輩高僧」一句。

30.  喬峰於「證道院」聽得玄苦之言,一版說:「這『怨憎會』 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義,小弟力求解脫,願師兄和眾位師弟、師姪助我。」二版改為玄苦道:「這『怨憎會』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種,該當有此業報。眾位師兄、師弟見我償此宿業,該當為我歡喜才是」

31.  眾僧離去後,玄苦大師說道:「佳客遠來,何以徘徊不進?」一版喬峰吃了一驚,自忖:「我屏息凝氣,旁人縱然和我相距咫尺,也未必能察覺我潛身於此。師父耳聽如此,竟似有『天耳通』的神通。」二版將「竟似有『天耳通』的神通」改為「內功修為當真了得」。從《神鵰》、《倚天》到《天龍》,金庸將一版提到「天耳通」或「天眼通」之處,一律改去。

32.  青松捧給玄苦的藥,一版是「九轉金剛湯」,二版改為「九轉回春湯」。

33.  喬峰要由「證道院」脫身,遂以左手揮掌擊在守律僧的背心,一版說,這一掌全是陽剛之力,不傷他內臟,但將他一個肥大的身軀拍得穿堂破門而出。二版將「陽剛之力」改為「陰柔之力」。

34.  喬峰自「證道院」脫逃,一版喬峰想,今日多與 一僧動手,多勝一人,便是多結一個無謂的冤家,至於自己失敗,更加不堪設想。但號稱天下武功第一的「北喬峰」豈能恐懼失敗?二版將「至於自己失敗」改為「倘若自己失手傷人殺人」。

35.  「假止清」阿朱出足踢人,一版少林僧叫道:「你反了嗎?」二版改為:「你瘋了麼?」

36.  「假止清」阿朱藏入喬峰所在佛像之後,一版喬峰按住其背心「靈台穴」,二版改為按在他背心神道穴上。

37.  一版拍醒智光、智淵的是龍樹院首座玄寂,二版未寫何人。

38.  一版玄難以「金剛掌」擊喬峰,一掌打在銅鏡之上,只震得喬峰右臂隱隱酸麻。二版刪去「金剛掌」之名,但加寫鏡周屏風碎成數塊。

39.  一版喬峰受了少林高僧(未寫何人)的「劈空神拳」後,再以「亢龍有悔」與玄慈對了一掌。二版改為喬峰受了玄慈的「劈空神拳」後,再以「亢龍有悔」與玄寂對了一掌。

40.  一版喬峰家的四隻母雞、一簍雞蛋,賣得了八錢銀子,二版改為六隻母雞、一簍雞蛋,賣得了四錢銀子。一版喬峰媽媽心想喬峰的尖頭新刀,市集上總得賣四五錢銀子,二版改為半二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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