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朋友不易做”一文中曾經提到加拿大十幾年前院子沒上鎖甚至沒有籬笆,其實現在有些地方仍然是這樣。郵差每日遠遠在院子門口用力一扔,就把一扎用橡皮筋綁著的信件報刊扔到你大門口,或者插進沒有鎖的信箱。
這種沒有籬笆的牆還把一位陌生人直接帶到我家門前,令我們成了忘年交。
兩年前一個傍晚,剛回家我便聽到按門鈴聲。除了郵差很少有人這樣按門鈴的,但送信時間早過了。我從門旁小窗看看,見是位有點年紀的婦人,估計不會有什麼危險便打開了門。
“你忘記關車門了。”
她禮貌地說。咁大懵? 從未試過喔,我謝了她,請她進來喝咖啡。她也不推搪,很有興趣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她叫瑪麗露,邀請我第二天回訪。原來她同我住同一條街。她是地道加拿大人。
同亞洲人不同,他們請人到家裡不會自己拿隻杯,不論人家要不要也倒一杯茶水給客人,只會問問你喝不喝東西,不喝她也不再提,但就一定會逐間房間帶客人看,尤其是鄰居。瑪麗露連車房,洗衣房,前後院子都帶我看個夠。
她年輕時候一個人從加拿大到夏威夷,自己建窯做陶藝,五年後市場不景氣,她一個人搬到日本做英語老師,一住十年,遊歷日本大部分城市。之後她搬回加拿大在一所大學教書至今。
我們不時相約行山。其實山路從我們家窗口已經清晰可見,我同她都是因為少個伴遲遲沒有動。
夏天時候,她的花園鳥語花香,她偶然也請我過去,我便會用個手提小冰箱放些芝士,帶瓶白酒。一杯下肚話就多起來。她說這段時間週末沒時間約我,因為有位男士常常拜訪聊到深夜便留在她客房過夜。我眉毛一揚:
“嗯,那輛跑車?”
朋友之間我們都熟悉彼此家門口的車子,留意有無陌生人進出因為這裡家家戶戶畢竟沒有籬笆。她這一說我就想起這幾個週末都見到一輛好型的跑車,絕對不是六十多歲的她的style.
她說是啊,其實他住得很近,開車不到十分鐘就到家,但他喜歡我這裡。我笑瞇瞇看著她,她明白我意思便自己招了:我們只是好朋友,他比我小十六歲。我對性還是很保守的。她說。
過了一年,有個週末她又開始找我了,我便估計那位男士大概沒來了。果然,她說他轉了工,工作地點遠了,太累不來了。
之後聖誕時候,他帶著很久以前分手的女友來看她,送禮物恭賀聖誕,大家吃喝談笑一場。
然後,我倆又開始有機會一起出外,現在她和他之間,我和她之間,感覺像沒有了籬笆,像一片一個連著一個的家園。
( 發表於2018年3月27日,香港01 https://opentalk.hk01.com/story/5ea102b69540d401bdcd23d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