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作品常用英文字,事實上有些英文字在中文和日文都沒有相應的一個詞,例如 "sentimental",早年村上的作品這個字在中國內地譯本裡沒有翻譯出來。但sentimental 在西方文化概念上比較重要。記得某日在某君網頁上發現一幅我當年的攝影作品,大家那時是朋友也就沒有追究有沒有署名之類的。作品記錄下那sentimental 的一刻,擦身而過,無法言喻的狀況。一輩子總會有這種時刻,一些物品,創作或者活動可以記錄一下,這種時刻沒有一個相應的字眼比這個詞更能表達。
近十年,我們這個混合著郊野芬芳的都市,摩天大樓以奇怪的比例增加,越來越多人湧入,各種文化藝術活動如日中天,價值理念也更多樣化。當年加拿大人長期建立的家園模式,從有前院後院的庭院式建築變成此起彼落的高樓。記得十年前一家大型手工藝術品家居裝飾店在溫哥華西區結業。在那之前,那裡不少孩子放學後常聚在一起做手工,家長中不乏陶藝家藝術家,這群便是支撐該店的常客;而店鋪結業意味著這批人已經成長,新來的沒有承接,是價值觀改變的信號。當地人眼中的飽含 sentimental 價值的種種回憶開始消失,新的價值觀也會跟隨。深入一些看,當地人失落的不只是一個砂石構建的房子模式,恐怕sentimental 價值上的改變更能形容這一切變化。價值的構建比高樓更需時日和心力。
(發表於溫哥華明報“無心的約會”2019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