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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與梅影相約飲茶, 說要帶上丈夫介紹給他們認識,說得很自然,好像是他們夫婦一向習慣。和蘇紅好不同呢。梅影內心感到些微震盪,妻子的朋友就是丈夫的朋友,丈夫的朋友也是妻子的朋友。不但夫妻和諧,彼此與對方的朋友也能和諧相處。
他們約好了星期六早上到麗晶廣場對面的聖桃紅餐廳等,先到的先拿位置。
星期六一早,梅影正往臉上撲些粉。平時她不施脂粉,今天將要和一對特別的朋友喝茶,她有些莫名的興奮。
電話鈴響。
橋一接完電話,進來房間對梅影說。
“鄔從軍說要請我們喝茶,就今天早上。”
“可我們已經約人了。”
“對呀,我正想和你商量,看怎麼回他。”
“就告訴他呀。”梅影沒好氣地。
鄔從軍早在80年代就通過留學途徑到美國,撕掉中國護照變難民,邊打工邊學做生意,瞄準了某個時機逃到加拿大得到居民身份。橋一夫婦到來時,他已經是擁有三個房子,天天大魚大肉的大老闆。用橋一的話說,那也不是同一平台的人。
好事愛成雙。
他們夫婦來了兩三年,這回是這大老闆第一次說請喝茶。
橋一再走進房間時,梅影已經化完妝。
“他問了我們喝茶的餐廳,說他和一幫朋友也到那家喝。”橋一道。
“Weird(怪誕)!”梅影叫道。
“他不可以改天嗎?處處不挑,偏要到人家那家。他不可以到別處嗎?麗晶廣場,商場裡面就有好幾家。沒禮貌!So disturbing
(擾人)!”
“他就是這麼一種人。”橋一無奈。
他剛來時不認識人,聽說鄔從軍在這裡,就找到他。大學的宿舍要過一兩天才有位。鄔從軍聽說後,馬上到機場接了橋一到自己空置的一個房子裡住了兩晚。
幾個月後,梅影從美國辭職過來匯合橋一,一道拜訪鄔從軍,在鄔家吃過飯,之後各自忙碌也沒什麼來往。
梅影他們到達聖桃紅餐廳時,喬夫婦已在那裡。喬的丈夫馬明足有六尺高,站起來打招呼。粵語人習慣見面不握手。四人一見面就好自然只打哈哈,然後坐下點菜。
他們的桌子靠近大門。梅影和喬打對面坐,一抬頭正好看到喬背面遠處鄔從軍那幫人,有人正向他們偷眼張望,然後低頭陰陰笑。她趕忙低頭裝著沒看見,調教一下自己身子好讓喬的身影擋住那些人的視線。
她不願讓喬和馬明知道自己和丈夫認識那些人。剛才鄔從軍和橋一對話的內容就好像寫在那幫人臉上,讓人一看就感受到那種氣質。
正想著,忽然見到他們離桌付錢,怎麼這麼快?九點喝茶,現在才九點半。分明來這就只為了看他們的新朋友?還是想證實橋一是不是真約了朋友?不相信?真無聊。
鄔從軍幾個人匆匆繞到他們這邊來,像故意才遇上似的和橋一夫婦打個招呼,嘻嘻笑著,有人推著前面那個的肩膀,像是在尋找依靠,又像在躲避什麼,邊往門口走邊用眼睛飄向喬和馬明。
喬和馬明背對鄔從軍他們,專注地看著眼前的食物,淡淡喝著茶,微笑著,一點也不往後看,無法和那些人眼睛相遇。
梅影也沒想過要介紹大家認識,不動聲色地微笑著等他們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