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晚上的課程﹐第二天是星期五﹐趁街上沒那麼多車﹐至少比週末好﹐上唐人街採購﹐回來路上經過Main街正是午飯時間﹐早上那條cereal bar﹐咖啡﹐有機小香蕉在肚子裡早已沒了蹤影。一眼看到意大利餐廳Caffé Rustic Italiano 就知這正是我要找的那種。店對面剛好有個2小時免費停車位。哈哈﹐經過幾年轉戰車林﹐快速車尾巴先入的parallel parking 已難不倒我﹐即便是車水馬龍的大街。何況我泊車的當兒正是紅燈﹐大家都慢了下來。

走進店裡才發現同樣"車水馬龍"﹐兩三張圓桌子旁金髮媽咪和孩子"吱吱喳喳”﹐和著音樂此起彼落。角落坐了位亞裔長髮少女一口一口地喝著湯。

老闆圓盤似的臉, 掛了像兩彎小新月的眼睛﹐高大壯實。一旁的女侍應舞動靈巧的雙手忙上忙下﹐瘦削的臉蛋擠滿疲倦的笑容﹐高佻的身材顯示她的能量入不敷出﹐像鋼條﹐韓國人喜歡用星相學挑工人﹐ 不知這位老闆是不是也一樣。

我點了個Italian Wedding Soup﹐付了錢﹐剛坐下﹐忽地"啪啪"兩下﹐一盒茶從櫃檯滾了下來停在我檯前。

櫃檯上堆滿三四十盒茶盒子﹐盒子下部開了個小口可以抽茶包出來﹐客人付錢後抽一包出來自己泡。

層層疊疊的茶盒堡壘上放了套意大利不鏽鋼咖啡掛杯﹐茶盒子落下那刻老闆正擺弄著那杯子。滿月臉在茶堡壘後閃了閃﹐喃喃自語: "待會我弄好。"

看著那茶盒子在我的檯與櫃檯間的過道上﹐這種平民餐廳說不成一下子就會涌進幾位學生呀藝術家的。橫豎自己閑著﹐於是上前拾起那茶盒子放回櫃檯﹐正要回座﹐卻聽老闆叫:

"慢著﹐我是故意弄跌的﹐好讓妳嚐嚐這個。"  邊說﹐邊雙手上下揮舞﹐一杯Cappuccino 已經遞了過來。小巧的瓷杯裡覆蓋了厚厚的大半杯子忌廉﹐配上小匙﹐下面是香濃苦澀的咖啡。

待湯和麵包上來後﹐他又親自到自助木桌子上倒了杯清水過來。

環顧四週﹐櫃檯上方吊著幾個IKEA托盤﹐上寫今天的餐單﹐牆上用彩色粉筆寫了一大堆FRAPPES, TEAS, SMOOTHIES, DRINKS AND COFFEE, DESSERTS. 三四個鐵架藤條書架﹐書﹐盆栽﹐還有一隻是專門放臟盆子的。最裡面的窗下放了長沙發﹐茶几﹐落地燈﹐植物放在樹根彫琢的盆景托上﹐地上﹐隨意得像普通人家﹐擠擁﹐混亂﹐卻像一個家。

手捧自行車頭盔肩披長卷髮女子﹐徑自走到書架前找書﹐然後付錢﹐飄然出門。

坐在窗前的男青年從手提電腦旁站起﹐伸個懶腰﹐幫忙收拾客人留下的碗碟﹐再坐回去繼續看他的電腦。

星期五的下午﹐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