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恆(遠流 副總編輯)
昨天書展第一天,在走道上碰到如果的思迅,就到大雁的攤位逛了逛。每年書展總是大家碰面的時候,也是看看別人在做什麼、做了什麼的時候。思迅說著說著,感嘆起辛苦一年的結果微不足道,以及出版越做越「世故」。我想到「青春已過」四個字,那是早上有人受託交給我的一本書:馬來西亞有人出版的曾翎龍出了第二本散文集,送了我一本。會場雜沓,不容細讀,翻開只見翎龍寫了「青春已過」,趕緊闔頁,繼續前行。
說是「世故」也好,「積累」也好,一件事做久了,逐漸盤根錯節,慢慢也分不出什麼是偶然,什麼是必然。
二○○三年十月二十四日中午,我和《蔣經國傳》的作者陶涵、譯者林添貴先生在衡陽路大三元吃飯。倒不是我記憶好,把日期記得分毫不差,而是看《宋美齡新傳》才定位出來。在紐約時間二○○三年十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點十七分,宋美齡過世,這個消息必定是一經走漏後,便瘋狂傳遞。一個小時之後,林添貴的手機響起,當時我們正在大三元吃飯,林先生接起電話,簡短答應幾句便掛上。我們其他人並不知是何事,林先生接起手機時,席間談笑仍舊,然後聽他宣布:蔣夫人過世。舉座皆驚。
這件事突如其來,就足以讓人驚訝,而剛好在這天,我們和《蔣經國傳》的作者碰面,也談《蔣介石傳》的出版,就在這天傳來蔣夫人的死訊,豈不是太過巧合?
所以一拿到帕庫拉寫的《宋美齡新傳──風華絕代一夫人》版權,就打電話商請林先生擔任翻譯此書的重任(確是重任,譯文多達四十五萬字),他在電話那頭就問我記不記得在大三元那天中午吃飯。我說當然記得,我一看到帕庫拉這本書,就想起那天在大三元,顯然,林先生想到的也是這件事。
活動訊息:2011/2/24週四 PM8:00 ~ PM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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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小講堂 系列講座 林添貴 先生主講「傳記作家筆下的宋美齡」
《宋美齡新傳──風華絕代一夫人》目錄
第一部 1866-1900風起雲湧 一
第一章 從韓嘉樹到宋嘉樹 二
第二章 宋家有女初長成 一六
第三章 帝制迴光 二五
第四章 王朝末日 三六
第二部 1894-1927走向共和 三九
第五章 孫文與宋嘉樹 四二
第六章 革命與愛情 五二
第七章 美齡返國 六一
第八章 軍閥群像 七○
第九章 蔣介石登場 七九
第十章 上海繁華 九一
第十一章 徬徨少女時 九九
第十二章 蘇聯與中國 一一一
第十三章 孫文死後群雄起 一二三
第十四章 國民革命軍北伐 一三四
第十五章 國民黨分裂 一四六
第三部 1928-1936邁向權力 一五七
第十六章 蔣宋聯姻 一八五
第十七章 新婚生活 一七四
第十八章 內鬥不止 一八七
第十九章 定都南京 一九九
第二十章 日本的野心 二一○
第二十一章 新生活運動與長征 二二○
第二十二章 蔣經國在蘇聯 二三三
第二十三章 西安事變 二四一
第四部 1937-1942抗日戰爭 二五五
第二十四章 全面抗日 二五六
第二十五章 成立飛虎隊 二六八
第二十六章 南京大屠殺 二八○
第二十七章 向美國喊話 二九二
第二十八章 重慶 三○四
第二十九章 宋子文與孔祥熙 三一八
第三十章 鴉片,南京政府的財源 三三五
第三十一章 苦守大後方 三四六
第三十二章 史迪威 三六一
第五部 1942-1943外交舞台 三七五
第三十三章 夫人委員長 三七六
第三十四章 史迪威與陳納德 三八八
第三十五章 戰地情緣 四○○
第三十六章 美國之行 四一三
第三十七章 所到風靡 四二六
第三十八章 國際峰會 四四一
第三十九章 回到大後方 四五三
第六部 1943-1945二戰末期 四六七
第四十章 開羅會議 四六八
第四十一章 梅花女王 四八二
第四十二章 出國休養 四九七
第四十三章 國共談判 五一一
第四十四章 雅爾達會議 五二二
第四十五章 抗戰結束 五三二
第七部 1945-1949國共內戰 五四三
第四十六章 馬歇爾調停 五四四
第四十七章 大勢已去 五五五
第四十八章 再次訪美 五六七
第四十九章 赴美治病 五七七
第八部 1949-1975台灣 五八九
第五十章 退守台灣 五九○
第五十一章 韓戰爆發 六○二
第五十二章 三度訪美 六一四
第五十三章 多面皇后 六二七
第五十四章 促美反共 六三六
第五十五章 親族凋零 六四八
第九部 1975-2003淡出舞台 六五九
第五十六章 暮年 六六○
第五十七章 造物主的傑作 六七三
精彩內文試閱 摘自《宋美齡新傳》第五十七章 造物主的傑作
二○○二年三月二十五日,蔣夫人照例在她的紐約公寓歡度一百零五歲生日。她穿一件紫色錦緞長衫,配上玉石珠寶。駐紐約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處長說:「她精神很好。去年她沒有講話。我剛才才曉得她去年不太舒服,有點發燒。今年,她好極了。」
可是,第二年她可就無法和親友家人一起慶生了。她因肺炎住院,才剛回家。又隔了幾個月,據說她著涼,顯然演變成「輕微的肺炎症狀」,終於在二○○三年十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點十七分安詳過世。孔令儀、她的夫婿,以及另一位年輕一輩的家人陪她走完人生最後一刻。台北的國民黨中央黨部宣布,「深受台灣人民愛戴,跨越三個世紀動盪」的蔣夫人,已在晚上溘然長逝。
Gracie Square十號的住戶蘇珊‧布雷多克(Susan Braddock)回家時,正好蔣夫人遺體要移往殯儀館。她說:「現場十分肅穆、莊重」。一個年輕的中國衛兵站在大樓的車道,「保護著以格子呢羊毛毯包裹的蔣夫人遺體」送上靈車。可是,街上就不是那麼平靜,許多攝影記者想要突破警方的封鎖線,她的家人必須要召警阻止他們拍照。
她的遺體送到曼哈頓一家殯儀館教堂,放進一具密封的靈柩,周圍布滿了鮮花。靈柩上方是夫人年輕時的一張大照片。《紐約時報》說:「前來致敬的人,大部分是生命曾受到她親密照護過的人,譬如,南京的孤兒、抗戰期間死難者的遺孤。現在他們大多是花甲之年,六個人一輪,大家排隊朝著深色銅棺鞠躬,再向蔣夫人的甥侄、親人鞠躬。」後來,他們在教堂外告訴《時報》記者:
蔣夫人是如何成立一所孤兒院,收容三百多名南京保衛戰陣亡士卒的遺孤,定期探望他們,帶領他們做禮拜,有時夜裡巡房替大家蓋被子。當中共逼得她丈夫……和國民黨一九四九年退到台灣時,她把學校遷到台灣,而且終其一生與許多孤兒保持聯繫。Floral 李替她六十八歲的先生、退休商人李劍鋒(音譯)發言:「我們都叫她媽媽,她一向也對大家說:『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另一位六十五歲的項博士是心臟病專家……拭著眼淚說,他本來想向夫人報告,他最近在西雅圖一項會議發表論文,讓她以他為榮,不料卻驚聞她過世了。
《紐約時報》訃聞版著名作家阿登‧惠特曼(Alden Whitman)一向四處旅行,蒐集偉人及近似偉人的生平故事。據說他曾在一九六八年夏天到過台北採訪美齡。他一打開錄音機,她告訴他,她本來不想接受他的訪談,但心一軟就同意了。接下來十五分鐘,她向他宣讀為這次採訪所寫的一篇文章,痛批《紐約時報》忽視共產黨對工會的滲透。她說這是蔣介石失去大陸的一個原因。然後,她和惠特曼又聊了幾分鐘,他才告辭。等到後來他要謄錄錄音帶內容時,赫然發覺一片空白,一定是在他不知不覺下,她讓人拔了插頭。
其他的訃聞作家大多持平而論,但即使對她最讚揚的,也都不免要提到她的家族顯然從中國污走錢。曾經駐中國採訪過的《紐約時報》記者賽斯‧費松(Seth Faison)說,蔣夫人是個「燦爛炫目、專橫傲慢的政客……兼具嫵媚和惡毒的手法」,又說:「到了晚年情形很清楚,蔣家污了美國提供給中國作戰之用的數億美元援助款」。《華盛頓郵報》的巴特‧巴奈斯(Bart Barnes)則說:「支持蔣氏夫婦的人往往把他們看做是中國所有好事的代表,是英勇對抗邪惡勢力的領導人……。在敵人眼裡,蔣氏夫婦是機會主義者,帶領腐敗、墮落的政治機器,不恤人命和中國福祉。蔣夫人是『龍夫人』,專橫傲慢、脾氣火爆、工於心計。」
台北的《中國時報》認為,蔣夫人的英文能力和熟諳西方文化,打破了中國和西方之間的隔閡。「毫無疑問,現代世界史上的第一夫人,除了羅斯福夫人之外,沒有人比得上我們的蔣夫人……在她的努力下,三巨頭變成四巨頭。」《聯合報》則讚揚蔣氏夫婦固守台灣:「如果他們決定逃往海外,台灣勢必落入中華人民共和國之手。」
中共也對她的親人發出唁電。雖然中共批評夫人是蔣政權的代表,「它違背……我中華民族的意志」,但是以政治協商會議主席的話來說,她是「中國現代史上一位知名、有影響力的人物,致力於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反對分裂國家、盼望兩岸和平統一。」它替中共其他論述定了調,只提美齡在二戰期間的貢獻,以及所謂的她心繫中國和平統一。當然沒有人會提她的統一藍圖和中共的政治光譜南轅北轍。
只有一篇訃聞徹底地大肆撻伐。英文《台北時報》(註)的社論逕指蔣夫人「或許是二十世紀發揮任何權力的最邪惡的女性」;聲稱是「魯斯的力量、加上宋子文的賄賂」於「一九四三年收買(美國)國會」;又說「蔣和他的扈從」二戰期間「把大部分的美援物資」賣給日本人;還指責蔣家在台灣「剝奪台灣人的政治權力、殘暴鎮壓異議人士」。雖然最後這項指控算是公允之言,這篇社論顯然是依據誇大、謠傳的攻訐,完全出於黨同伐異的動機。
註:《台北時報》是台灣三份英文報紙之一;它的社論路線一般傾向民進黨等泛綠陣營,支持與大陸要有分離的身份認同。它和國民黨為主的泛藍陣營立場截然不同——因此才痛批蔣氏夫婦。
台灣方面雖然有些批評的雜音,蔣夫人的遺體葬在紐約上州 Ferncliff墓園的家族墳地。她和丈夫一樣,希望能安葬在大陸,也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達成心願。台灣政府駐紐約的代表說,只有她的家族親人參加葬禮。民進黨籍的陳水扁二○○○年當選總統,終結國民黨五十年的統治。陳水扁也在訪問紐約的兩天行期中抽出時間,前往致意。根據事前發出的新聞稿,陳總統將向蔣夫人遺像鞠躬,獻上中華民國國旗,並向她家屬頒發她對國家貢獻的褒揚令。
蔣宋美齡的告別式於二○○三年十一月五日舉行。她雖是虔誠的衛理公會信徒,告別式卻選在紐約市最高尚的公園大道聖巴特聖公會教堂(St. Bart ‘s Episcopal Church)舉行。教堂布置了不下七十五座白玫瑰、百合、繡球花和深紅色蘭花,蔣夫人畫像則放在一個支架上,裝飾了更多的白花。悼客全都穿黑色西服。
告別式以中、英文雙語進行,本堂牧師帶領祈禱,專程由台灣趕來的周聯華牧師負責主持。節目表以中、英文印就,封面是蔣夫人照片,裡面詳載她生平事略。它說:「舉世同悲這位現代中國傑出女士的凋零……蔣夫人的智慧、決心和風範將永存於世。」雖然有兩位來自台灣的男仕,以及保羅‧西蒙參議員致詞,蔣家四十年的牧師周聯華的一句話,道盡了在場眾人的心聲:「我們全由上帝創造,但宋美齡是造物主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