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向仇敵金輪國師行禮致敬

《神鵰俠侶》第三十九回版本回較

    《神鵰》的故事終於到了尾聲，這一回以「楊過屠龍記」將故事拉到最高潮，但在楊過痛宰蒙哥前，先插進蒙古大軍打算將郭襄比照聖女貞德火焚的情節。

    關於火燒郭襄以逼降郭靖一事，想來是蒙古君臣牛羊肉吃太多，已成「牛頭人身蠢腦袋」了，這一曠世怪招要郭靖屈服根本不可能，真要點火燒郭襄，只可能有兩種結局，其一是郭靖、楊過或任何一大俠為救郭襄，與金輪國師相鬥，死在高台上，二是郭襄自己被燒死，但兩種結局都只會造成一種結果，就是蒙古軍「使己方理虧，卻刺激對方鬥志」。這還不如派細作到宋軍中散佈「郭靖長年謀劃奪軍權降敵，先把女兒送到蒙古輸誠去了」，再讓金輪國師帶郭襄至軍前亮亮相，更能摧毀宋軍團結及士氣。咱們且來看看蒙古豬頭們如何用計燒郭襄。

    話說蒙古大汗御駕親征，親率從龍將士南征襄陽，宋蒙首度交鋒，蒙軍就敗在郭靖手下。

    一版說，為解大汗之憂，忽必烈親至御營，面稟蒙哥：「陛下不須憂慮，小臣已有一計，定須教郭靖束手歸降，襄陽指日可破」，忽必烈所獻之策，就是以火燒郭襄，逼迫郭靖投降。

    二版刪去了忽必烈獻計之說，但新三版火燒郭襄的謀畫者，又增寫成忽必烈。

    新三版的增寫，先由金輪國師與蒙古王室的關係說起，談到蒙古朝貴本來多信薩滿教，那是兼信佛教及幽鬼的吐藩舊教，以迷信為主，後來吐藩由蓮華生大士自天竺傳入密宗佛教，而後傳入蒙古，蒙古自大汗親貴以至部族首領，直至牧人牧女，都改信密教。蒙古大汗皇后所以敕封金輪喇嘛為第一國師，乃因宗教之故，於軍政大事雖也諮詢其意向，但不委以實際重任。

    接著，新三版增說，金輪國師擄得郭襄，攜入軍中，視作愛徒，慈愛眷顧，忽必烈知情後，便欲在城前當眾虐殺郭襄，以沮郭靖守城之志，但金輪國師堅決不允。其後大汗率軍攻打襄陽無功，左右有人又提及郭襄之事，大汗遂親自下旨，將郭襄綁上高台，逼迫郭靖降順。國師顧及其密宗寧瑪教在蒙古及西域之千百廟宇基業、千百信眾弟子之安危，只得順從，心下雖大為不忍，但大汗軍令如山，卻也無可奈何。於是蒙軍中架起高台，將郭襄綁在高台上的一根木柱上，台下滿堆柴草，準備焚燒。

    原本二版的火焚郭襄一事，是要拉垮郭靖的守城心情，但新三版增寫之後，卻變成金輪國師的「心情拉扯」之戰。

    與郭襄同在高台上的金輪國師，二版是著黃色僧袍，新三版改著大紅僧袍，頭戴紅冠，而國師對郭靖的心戰喊話，由二版的：「你若有做父母的慈愛之心，便上台來束手受縛，一個換一個，我立時便放了令愛」，新三版又加上一句：「令愛是我愛徒，我本就捨不得燒死了她」。

    因為金輪國師疼愛郭襄，當然不可能真的燒死郭襄，因此，二版說台下執火把軍士，只待金輪法王令下，便即點火，新三版改為軍士等待統兵元帥之命而放火；而為強化郭襄「大俠之女」的勇氣，郭襄對父母的吶喊，由二版的：「爹爹媽媽，女兒不怕！」，新三版還增喊：「女兒名叫郭襄，為了郭家名聲，為了襄陽，死就死好了！你們千萬別顧念女兒，中了奸計。」

    「火燒郭襄」之計果真不妥，畢竟以對方家人生命，威脅對方主帥投降，實在卑鄙下流，蒙古軍士見己方主將無恥，一股士氣先自衰了，宋軍卻同仇敵愾，人人奮勇，節節爭先。國師見情勢不對，告訴郭靖，他從「一」叫到「十」，郭靖若不投降，便燒郭襄，結果，新三版增寫國師叫到「七」時，因憐惜郭襄，聲音竟然啞了，再也叫不下去了。

    說來本書取名「神鵰俠侶」，楊過「楊大超人」就該在這種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他才從天而降，讓眾人景仰欽佩，足稱「男主角」。火燒郭襄這碼事，解決之方當然還是要著落在楊過頭上。楊過與小龍女絕情谷重逢後，回到襄陽前線，恰逢郭襄命懸一線，遂上台單挑金輪國師，最後以「黯然銷魂掌」將他打得口噴鮮血。

    二版與新三版從楊過大敗金輪國師之後，「火燒郭襄」的大結局完全不同，二版的金輪法王中楊過掌力，翻下高台，此時楊過見高台將塌，將郭襄連人帶木樁抱起，跳上配合躍起的神鵰背上，緩緩著地。

    而金輪法王被楊過踢下台後，雖然身受重傷，還想死裡逃生，卻被身著軟蝟甲的周伯通攔腰抱住，按在地下，接著，軟蝟甲上千針萬箭，一齊刺入體內，而後周伯通躍開，法王被壓在火柱之下，一命嗚呼。

    二版說黃蓉見楊過救了愛女，感激難以言宣，便是為他死了亦所甘願。

    新三版改為金輪國師被楊過打得口噴鮮血，摔倒高台，此時高台將倒，金輪國師割斷郭襄身上繩索，將她抱起，叫道：「再叫我一聲師父」，郭襄轉頭見他淚水涔涔而下，大聲叫他「師父」，國師將郭襄拋給楊過，郭襄遂隨楊過躍上撲起的神鵰之背，而後楊過見神鵰著地踉蹌，將郭襄輕輕拋出，郭襄使出一招「飛燕迴翔」落地，眼見已然脫險。

    此時一根大火柱竟夾著烈燄濃煙壓到郭襄身上，郭襄大驚，軟倒在地，楊過、黃蓉都相救不及，當此之際，金輪國師由高台躍下，運起龍象般若功，垂死前盡平生之力，將大火柱打得如火龍般飛出。

    郭襄死裡逃生，扶起軟癱的國師，只叫：「師父，師父！」，國師緩緩睜眼，說道：「好，好！我終於救了你……」，而後眼望郭襄，微微含笑，瞑目而死。郭襄扶在國師身上，又感又悲，哭叫：「師父，師父！」

    新三版一改寫，金輪國師的形象完全翻盤，接下來，不只楊過對他遺體躬身行禮，黃蓉對他的感激難以言宣，連郭靖對他的義舉都大為欽敬。

   經過此事，不知郭襄內心感受如何？想她失蹤及受縛將死時，老爸郭靖總是「襄陽城重，女兒事小」，在郭靖「事業永遠比家庭重要」的心態下，女兒也得跟她一樣，將生命完全獻給大宋襄陽城。但這個如師父又如義父的金輪國師卻不一樣，他可是在危急時，「寧捨事業與生命也要救愛女」的，因而願為郭襄付出一命。郭靖總是自認他對襄陽城非常重要，但莫非金輪國師對整個密教就不重要？為什麼以此較彼，「事業與家庭」在兩人內心的天秤上會完全不同呢？郭襄日後遠離郭家，不願隨郭家一門身殉於兵敗城破的襄陽城，真不知是否與當年金輪國師以命換命，保全她郭襄，讓她心生感慨有關？

【王二指閒話】

       金輪國師之事，上一回已有討論，這一回咱們藉忽必烈來論論金庸筆下的帝王。

       眾所皆知，金庸小說都是將武俠社會架構在中國歷史之中，而因為大俠們聲威震之六合，豈能不名傳於皇室？因而，小說中「虛構」的大俠跟中國歷史上「實存」的帝王勢必會發生碰撞。

       帝王無意招惹大俠，大俠卻撞進了帝王的宮廷，金庸從歷史上將若干帝王借將到他的小說裡，透過「對照」的筆法，突顯大俠的重要性。但讀者必須明白，金庸小說中的帝王，並不是歷史上真正的帝王，他們是金庸筆下的「桃莉羊帝王」。何謂「桃莉羊帝王」？意思就是金庸把這些帝王「複製」到他的小說中，可是，「複製」之後，形是史上帝王的形，神就未必能得真正帝王之神。

       譬如《射鵰》中的成吉思汗與《天龍》中的耶律洪基都是史上真有的帝王，。在小說中，成吉思汗意欲郭靖南征大宋，還以錦囊密令指示拖雷等人，若郭靖違令即可擊殺之；《天龍》中的耶律洪基也大同小異，耶律洪基諭令喬峰需南攻大宋，喬峰不從則將之禁錮於獅籠。

       暫不說耶律洪基，畢竟其人並非史傳明君大帝，但成吉思汗是領疆橫跨歐亞的雄主，怎能不知「人才必須放在恰當的位置上，才是人才」？郭靖的武功兵法，均臻一流，以之西征花剌子模，攻城略地，均可竟功，但成吉思汗強要他南征父母之邦大宋國，這豈非逼人逆倫違常，郭靖就算勉強同意，成吉思汗又真能信他郭靖不會虛與委蛇嗎？喬峰也是這般，以喬峰來戰楚王叛軍，那是銳不可擋，但要以喬峰去攻克其「第二故鄉」大宋，耶律洪基難道不是強人所難？再說郭靖、喬峰若真亡其故國以效其新主，成吉思汗、耶律洪基當真不會懷疑他們將來亦有可能當貳臣逆將，利之所趨，即奔他國？

       我不能說金庸在將成吉思汗等人寫成「桃莉羊帝王」時觀點是對是錯，畢竟歷史人物不是小說人物，小說人物性格單線，如郭靖就是一貫直魯，楊過就是一脈疏狂，而歷史人物因是真人實存，性格自然比小說人物複雜，若真要從史料中蒐找成吉思汗、耶律洪基度小不能容人或猜忌臣下之事，以為他們迫害郭靖喬峰之事提供佐證，那也絕對也可以細考出來。然而，且不說耶律洪基，單以成吉思汗而論，成吉思汗已是公認的領土跨歐亞的大帝王，金庸真要把他寫成沒有大格局，宛如猜忌文種的越王句踐，這未免流於「不見人之長，臆測人之短」，反而顯得作者心胸狹窄。

       當然，金庸有其創作上的考慮，而把歷史上的大帝寫得容易犯疑的曹操，主要還是因金庸寫作上的「主角本位思維」，金庸在小說中往往把主角的人生設定成「從困難險阻中，努力突破難關，終成一代大俠」，因而這些在小說中出現，與主角有所交集的帝王，不管他在史上評價如何，竟多的是被金庸塑造成「迫害主角」的「桃莉羊帝王」，若真起這些帝王於地下，不知覺得冤或不冤？

     金庸在改版時，一直努力要修正舊的版本中，這些「桃莉羊帝王」的形象，一版《神鵰》中有關忽必烈行使鬼域技倆的描寫，二版刪了，此外，新三版也一再透過書中帝王的言語行為，增大成吉思汗與忽必烈的襟懷，這算是金庸利用改版，對歷史表達的善意，只是新三版中，為了將金輪國師改寫為疼愛郭襄的好師父，又不得已把火烤郭襄的主謀推回忽必烈頭上，這只能說忽必烈在金庸小說中，確實運途坎坷，噩運難脫了。

第三十九回還有一些修改：

1.      黃蓉一行於絕情谷尋楊過不遇，上谷又見郭襄失蹤，因而追蹤郭襄而去，這一行人已不管楊過死活了嗎？此處新三版增寫，一燈等人都說楊過倘若不死，以他本事，必能上來。如此就能圓一行人似乎棄楊過而去之說。

2.      黃藥師等人關心襄陽戰局，二版說是「或漢或虜」，在此一戰，但「虜」字有污衊蒙古人之嫌，新三版改為「或漢或胡」。

3.      黃蓉一行闖入蒙古軍營，周伯通笑道：「瞧來今日要把命斷送在這裡了」，二版說黃蓉聞言暗暗心驚，新三版增寫，黃蓉是因久經戰陣，又素知蒙古軍的厲害，因而聞周伯通洩氣之言，方才心驚。

4.      群俠於蒙軍中一場混戰，二版說周伯通鬚眉頭髮，被火燒得乾乾淨淨，新三版改為給火燒了大半。

5.      周伯通於襄陽養傷後，二版說周伯通耐不住休息，早已在庭園溜來溜去，新三版又加說，周伯通想找些事來胡鬧一番。

6.      黃藥師發明二十八宿大陣，二版說緣由是黃藥師當年瞧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陣，潛心苦修，參以古人陣法而創製，新三版改說是當年全真教以天罡北斗陣對付黃藥師與梅超風，黃藥師戰後潛心苦修，佐以古人陣法而得。

7.      楊過在谷底與小龍女重逢，二版楊過見到的小龍女是「白衫女子」，新三版小龍女不當「白衣天使」了，改為「褐衫女子」；此外，兩人相見摟抱後，楊過開始與小龍女說話，新三版則加寫楊過先放聲大哭，以發洩楊過鬱積已久的情緒。

8.      楊過喜遇小龍女，喜極忘形地連翻觔斗，二版說自然而然顯出了上乘輕功，新三版改為使出了小龍女當年所教的「夭矯空碧勢」。

9.      小龍女在絕情谷底，欲以寒玉床之法逆運經脈療傷，二版說因此潛回冰窖，新三版改為以《九陰真經》閉氣法潛回冰窖。

10.  小龍女在玉蜂身上刺字，希望楊過發現而未果，二版說先前黃蓉見到刺字玉蜂，隱約猜了其中含義，新三版增寫黃蓉隱約猜到了其中含義，但黃蓉一心掛念女兒，卻只想到郭襄身上。這真是把「沒骨頭改成有骨頭」了，老頑童說刺字玉蜂已見數年，但郭襄失蹤也才數月，黃蓉怎能想成郭襄刺字呢？

11.  黃藥師分派二十八宿大陣，二版說周伯通領西路主將，旗下八千兵士由瑛姑統率一千兵員，其餘七隊則由全真教李志常等第三代弟子分領，新三版改為瑛姑領兵一千外，其餘七隊由宋道安等全真教弟子，包括李志常、王志謹、夏志誠、宋德芳、王志坦、祈志誠、孫志堅、張志素等弟子分領。

12.  為救郭襄，楊過力戰金輪國師，楊過的長劍為金輪的金銀雙輪截斷，二版說楊過暗驚，自覺未使用玄鐵重劍，未免托大，新三版則加以解釋，說楊過因要與小龍女雙劍合璧，不能使玄鐵重劍，用的是尋常長劍，與國師劍輪初交，便即折劍。

13.  楊過以「黯然銷魂掌」力挫金輪國師，二版楊過共使「拖泥帶水」、「魂不守舍」、「倒行逆施」、「若有所失」及「行屍走肉」五招，新三版將「魂不守舍」一招改為「六神不安」，「若有所失」一招改為「窮途末路」。

14.  郭襄得救後，郭靖見蒙古軍攻襄陽城，攘臂大呼：「回救襄陽，去殺了那韃子大汗」，而後新三版增寫黃蓉請楊過照料郭襄，率領所統黑旗軍，隨著父親丈夫，回救襄陽。

15.  楊過出手救耶律齊前，二版楊過告訴郭芙：「耶律兄和我一見如故，焉有不救之理？」，新三版將「耶律兄和我一見如故」一句改為「耶律兄和我是生死之交」。

16.  楊過一人騎八匹馬，搶過一面大旗，衝入蒙軍，二版說楊過揮旗橫掃，將三名將官打下馬來，新三版細寫為楊過將八韁套上肩頭，騰出左手揮旗橫掃，將三名將官打下馬來。

17.  蒙哥為楊過所殺後，二版說蒙哥之弟七王子阿里不哥在蒙古老家繼位為大汗，忽必烈得訊北歸爭王位，新三版對阿里不哥繼位之事頗加解釋，說蒙古部族習慣，長子衝鋒陷陣作前鋒打仗，幼子看守老家，阿里不哥並無多大本事，因看守老家，王公大將，后妃眷屬，積貯的牲口家產、後備部隊均受其統率，因之在大會中佔了優勢，因而被擁立為大汗。

18.  郭靖對楊過敬酒，二版說合城軍民，無不重感恩德，新三版又增說「你更救了襄兒、齊兒，我和你郭伯母也深感大德」。

19.  襄陽大捷後，郭靖提出華山為洪七公掃墓之想，二版郭靖說：「此間大事已了，明日我想啟程赴華山祭掃恩師之墓」，新三版的郭靖思慮較縝密，他說蒙古兵退兵，或者又再來攻，須瞧明敵軍動向，以免上當，而周伯通等人傷勢，亦須修養，待到確知敵軍退兵，這才赴華山掃墓。

20.  黃蓉一行由絕情谷欲回襄陽，見蒙軍如鐵桶圍住襄陽，一版黃蓉說：「敵軍勢大，咱們雖有武功，卻也逼不近城去，只有挨到傍晚，再設法進城」，二版刪了「咱們雖有武功，卻也逼不近城去」這大減士氣的一句。

21.  黃蓉一行進襄陽城後，陸無雙因受傷昏迷不醒，一版的程英守在陸無雙床邊，暗暗垂淚，這說法二版刪了，因陸無雙併未真傷重至難癒之程度。

22.  郭靖所領宋軍與蒙哥所率蒙軍在襄陽的首戰，一版說蒙兵折了三萬餘人，宋軍死傷一萬二三千人，二版改為蒙兵折損四萬餘人，宋兵死傷二萬二三千人。

23.  黃藥師要佈二十八宿大陣，少了西路主持，一版的黃藥師說「西毒歐陽鋒已死，後繼無人」，但西毒就算活著，能受他黃藥師指揮嗎？二版刪了這話。

24.  楊過跳入絕情谷底後，在谷底見到玉蜂及蜂巢，一版說玉蜂巢比尋常蜂巢大了三倍，二版改為只說比尋常的蜂巢大。

25.  楊過與小龍女重逢後，小龍女對楊過說她若不是從小在古墓長大，這十六年定然挨不下來，一版金庸加說倘使楊龍兩人易地而處，換作楊過獨居谷底，他武功雖高，卻未必能活到兩三年，小龍女是因在古墓習慣長期獨居，因而方能在谷底過非旁人所能堪的日子。這一整段二版都刪了。

26.  一版有一大段金庸評說楊過、小龍女之感情離合，談到若非小龍女天性淡泊，決難在谷底長時居住，又楊過如不是生具至性，也定然不會十六年如一日，至死不悔。這一大段非常有趣的是，二版時整段乾坤大挪移到「後記」中去了。

27.  黃藥師佈二十八宿大陣，對武林群豪大點兵，分撥之後，一版說「眾人心想東邪主軍東方，南帝主軍南方，北丐的弟子主軍北方，郭靖是中軍主將，又是中神通王重陽嫡傳弟子馬鈺的弟子，主軍中央以親救愛女，原也恰當」，這段點明「二十八宿大陣」是依華山論劍天下五絕之方位而分派的描寫，二版刪除了。

28.  面對黃藥師的二十八宿大陣造成蒙古兵死傷慘重，一版的金輪法王心服黃藥師，心中想：「中原竟然有此奇人，從此我不敢小覷中土之士」，這個想法二版刪了，因為金輪國師早受挫於楊過等人，應原就不敢小覷中土之士才是。

29.  宋蒙襄陽之戰，一版耶律齊是領二百來人殺敵，二版改為三百來人；一版的蒙軍使用的是五尺弧形長刀，二版改為四尺彎刀。

30.  郭芙在戰場上，忽然醒悟，原來她心中一直潛藏深愛楊過的心，但愛之深恨之切，因而將楊過當作對頭，一版說郭靖和黃蓉覺得郭芙與楊過天生的冤家，一見面便合不來，直到後來揮劍斷臂，幾乎鬧到不可收拾，這段二版刪了，此外，一版的郭芙還想過：「我現下當然不再愛他了，可是從前，為什麼我要這樣恨他呢？」，這段思維也太露骨了，二版刪去。

31.  楊過擲長矛射蒙哥未中，一版宋軍大叫「可惜！」，二版改為更傳神的「啊喲！」。

32.  楊過以石子擊斃蒙哥，一版說楊過用的是「彈指神通」，二版刪了，想是金庸不願此時黃藥師又搶了楊過風彩。

33.  襄陽大捷後，郭靖提議華山為洪七公掃墓，一版呂文煥心道：「這些草莽之士果是不知輕重，今晚好好的慶祝大捷，怎地卻說起死人的事來」，這段二版刪了，因為看來呂文煥似乎頗瞧不起郭靖為首的江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