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畢業後就在灣仔一家電腦公司做。一個小小電腦Technician,人工低,不但如此,上頭要你幹啥你都得幹,像打雜一樣。”
梅影從中一開始就只看粵語劇直到離開中國,當時粵語劇就只有香港連續劇。此時腦子裡浮現出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情節,小休,一名動作生硬的Office Boy站在那裡,手不知往哪裡放,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嚷:
外賣:
奶茶,少糖;
我也是,奶茶,但走糖;
檸密,走糖果;
咖啡,少奶少糖;
我也要啡,多奶少糖;
凍鴛鴦,少冰;
鴛鴦,凍,走冰;
雜果濱治, 少冰……
難道眼前高大英俊的馬明當年也曾這樣侍候著公司的人?十張八張嘴的,記錯一個就糟了。
“越幹越覺得自己沒有尊嚴,趁一次出差機會來到這邊散心,突然發現自己原來這麼重要,這感覺是他們給的。我到一家鞋店買鞋,服務生請我坐下,雙手捧著我要的鞋快步走過來,一下子雙膝跪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幫我換上,臉上輕鬆坦然,沒有半點不悅。他讓我感覺到一份尊重,而我在香港天天幹得那麼辛苦,為什麼呢? 難道連一點點尊重都那麼難求嗎?”
馬明一口氣說下去。
“在香港,你只有當老闆,當老闆你才有地位有錢有希望。你懂電腦,無論技術多強,你也是給別人打工,你的薪水永遠處在最底層。”
“所以你們決定移民?!”橋一接過話題。
“是的。人生就那麼幾十年,每日匆匆忙忙為什麼?錢嗎?憑我這份工作雖不會發達也不至於餓死我倆。可兩頓之外我們也得找點精神上的追求,身份上的認同。
“最近我趁回香港工作之際到深圳買了一套佛洛伊德的著作。大陸的書比這邊便宜呀。很值得看,每次我到大陸都買一堆書回來,很多是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