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到處是人流,但細心觀察卻發現不同地方的人流走路有不同風格。在沙田新城市廣場人實在多得密密麻麻一片,隨時都有機會被撞或踫到別人,但大家大多技巧地躲開,是巧擠;遠離沙田7,8個地鐵站的馬鞍山,人流比沙田少,遇到的卻是硬擠的多。不管如何,最重要是我先擠過去再說。感覺好像他們來自一個不懂分享的社會,老怕自己那份被分薄了。現在很難說那是香港人風格,因為路上的行人實在很難說誰是香港人了。
將軍澳的商場好像還有點老香港的感覺。衣著平實,媽媽拉著孩子,千叮萬囑,不讓孩子東跑西蹦的。那個商場幾乎見不到腳踩高跟鞋,把腦勺後那尾巴摔得活崩亂跳,身上的幾塊碎布隨著步伐上下顫動的現代女郎,但火車從將軍澳穿過藍田,彩虹,觀塘,鑽石山等舊區後,到了九龍塘這種女郎忽然冒了出來,
夾雜了背著大包小包的過境旅客,給這個明星薈翠的名區添上幾分淩亂。
離開香港三年,每次回來都發現越來越多新鮮臉孔,某些還混入了新鮮的氣質。那種氣質告訴我他們不同於當年畢業於拔粹,皇仁書院,地利亞女子書院那批老香港。
昨天晚飯時分就遇到一位。30左右,梳著油亮的邊界頭,和一位年輕女子一起被引到我的鄰桌,一坐下就像大老闆吩咐夥計,大聲要吃這吃那,口吻充滿沖殺氣味。整個餐廳20多人都在低聲絮語,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響。點完菜,就聽他說﹕
“我現在的物業出租了,每個月就有9000多塊收入,一年,妳想想看有多少?11萬呀,兩年就是22萬呀。現在樓價還在漲……”
聲量還是那麼大,眼角不停往一旁瞟,看看有沒有人注意他。
這時就特別懷念在北美認識的幾位香港朋友,也特別理解那些日日夜夜為子女擔憂能否進入名校的家長。家長期待那些名校教導的不僅是鑽錢本領,還有育人的道理。
幾乎同一天,在同一個商場,郵局裏我遇到一位50開外的職員。我要買一份香港街道特色紀念套裝郵票,本想買兩套,一套收藏一套送人。無奈只剩最後一款,附有簡介,有簡介就正好用來送給從未來過香港的朋友。我自語道。那職員親切友善地跟著說﹕“是啊,這款送人最好呢。”
這種對話已經越來越少,收完錢,遞過貨品後,職員常常就會緊張地往你後面看﹕“下一位。”逐客令來啦,還不趕快走?
老香港的老,並不是歲月的問題,而是在香港這塊土地上見一個少一個,好像在北美見他們的機會還比較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