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時候就是這樣,那些日子,暑假裏,週末,大家穿著拖鞋到樓下玩些鄰家小孩似的遊戲,仿佛就是昨日的事,多年後我以為人家也和我一樣,抹掉了這些年帶來的痕跡。於是,就出現了自以為和人家很熟的想法。但是,歲月原來可以把人變得高深莫測。
我離開那個城市十多年了,淩家姐妹一直在國內。我每次回去探親都會聯絡淩朦,七八年間,見過兩次面。淩伯伯家和我父母家相距幾十米,那次淩朦來探父母時順道來了我家。正逢過年時候,我包了兩封利市讓她帶給兒子,她說什麼也不肯收。以我對淩朦的瞭解,她絕不是見外。
這個大學城帶給我們一個“乾淨”的童年,什麼中西式的節日都免除了,籍口是教書忙科研忙幹家務忙管教孩子忙,不過節是天經地儀的事,也免得惹麻煩,不知哪一個是“四舊”,哪一個是“變修”。過年也是吃個飯就算了,其餘免談。儘管那是陳年事了,但淩朦的衣著似乎告訴我她還是老樣子,保持著她以往那種清清靜靜的生活原則。
中學畢業後她尊從父母建議,撐著孱弱的身子念醫學院,在急症室上夜班,遇到有病人,她放下那盤飯菜去處理,有時4,5個小時也吃不完。每個星期都要上夜班,常常通宵為病人做手術,後來實在太累,調到後勤辦公室仍常常要請病假。
淩瑞卻不一樣。大學畢業找了份薪水不錯的外資工作,然後結婚買房子,每次遇到她回這老校園探父母都見她衣著入時,活得輕輕鬆鬆的,越發讓棱朦顯得可憐。
淩朦其實也可以過得好點,只是她天性淡泊,又拖著個弱身子,也就甘於現狀。現在,我希望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淩朦而不是淩瑞。
為盡地主之宜,我請了淩瑞一家還有一位剛剛移居本地,正好在她家落腳的朋友來吃飯。兩位女生似乎很興奮,沖著各樣菜不停問怎麼做的,卻未等我答,又匆匆轉換話題,情形有點像坐旋轉木馬,令人玄昏。
幾次交往下來,只覺得淩瑞現在來找我是尋找在異國發展的機會。如果我們是商家,尋求合作是理所當然,但偏偏這不是我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