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搭捷運,一上車就見人手一機,十指在手機螢幕上忙來忙去,不是傳簡訊,也不是讀電子書,而是忙著在臉書上和朋友哈拉,分享自己的每分每秒。
前陣子看日劇《白之春》時,看到劇中人之一的年輕女孩小琹,在部落格上寫日記,僅僅只是三句話也能成一篇文章,小孩不禁咋舌,想起自己每次寫一篇文章都要孵好久,真羡慕小琹有這種「不用管字數夠不夠內容紮不紮實水準高不高老娘想貼什麼就貼什麼」的勇氣。
「我也好想任性地貼這種隨興的文章哦!」小孩邊看邊流口水。
於是在幾天前,小孩接到友人的一封轉寄信,是學學文創志業副董事長詹偉雄先生關於臉書的一篇論述--
詹偉雄:誰革誰的命─臉書與報紙
「臉書」引發的革命,我們不用再細數了:七點五億常態使用者、台灣每月上「臉書」的網友花費時間三百九十一點八分鐘(遙遙領先其它網站)、要「教養」小孩必先要他先「加」你……等等;在此,我們關心一個媒介社會學的嚴肅議題:「臉書」會不會「KO」掉「報紙」?
從現代人的各種生活角度看,兩百多年前誕生的「報紙」都是一種滿布缺失的媒體:它「每廿四小時」才出版一次,每個讀報人都必須接受當下「正了解著昨天」,卻「對今天無知」的缺憾狀態;對一個求知若渴的起床者來說,你最新看到的「新聞」最少也都是八小時前的「舊聞」了;而且,每個人付費買下想看內容的同時,必須連帶買下「更多」不想看的內容,這是所有「廣播」(broadcasting)媒介的「內在不效率」通性。
報紙有這麼多的殘缺,那麼為何過往的人們如此依賴它?答案顯然不是人們真的「求知若渴」,也不是新聞學者所說「要有個能無礙溝通的公共領域」,而比較像是愛爾蘭文化社會學者Benedict Andersen 所說:報紙在同一種語文的識字人口之間,創造了一個「想像的共同體」(imagined community),報紙的讀者們在看到和他自己那份一模一樣的報紙,也同樣在地鐵、理髮廳、或者鄰居處被他人消費時,他得以確信:在報紙發行所及之處,有無數個跟我命運一模一樣的人,每當我在讀報,也確信是「我們」一齊在讀報(我並不孤獨);
「虛構靜靜而持續地滲透到現實之中,創造出人們對一個匿名的共同體的不尋常的信心」,在十九世紀,這個「想像共同體」促成了民族國家的獨立革命浪潮,在廿世紀,「想像共同體」隱喻著現代社會,而報紙就是它的物質形式;我們看報,那是因為我們不願被拋棄於網絡之外,我們不願孑然孤獨一身,我們希望像「報上的人」那樣般地生活,我們人生最好的成功便是有朝一日「登上報紙」。
現代報業的第一個威脅是「電視」,但並非一開始即如此,要等到冷戰之後天空解禁,衛星電視和地區性有線電視普及,共同建構起一個全國性的新聞網,這時,「廿四小時出版一次」的報紙,就比不上「SNG車即時傳送」的電視新聞(畫面旁可能還配有股市指數的跑馬燈),更能來結構一個大家心中的「想像的共同體」了。
現代報業的第二個威脅是「網路」,網路上的訊息不僅「即時」,而且「隨選」(on demand),但不論是紙本報紙自己的網站、如Ohmynews的純網路新聞,或是無數的blog,都沒有能力足以「KO」報紙,真正對紙本報紙發出致命一擊的,是「臉書」,而其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報紙雖然提供了「想像共同體」,但「臉書」則根本就把自己創造成一個「實質共同體」(realized community):你向你的朋友們發布自己,而你的朋友們則向你發布他們自己,按著數字時鐘的分秒排序。
「『臉書』組成了現代生活自身」,我們每分每秒的喜怒哀樂、高潮與失落、安慰鼓勵朋友也接受他們的安慰鼓勵、維繫遠地的友誼、建構深度的親密關係、插科打諢、吐槽無聊、分享網路上各種馬路消息與新鮮事……;當我們咀嚼著平凡日常生活、巡禮完「我們家共同體」一遍後,我們還需要報紙嗎?
「臉書」捕捉了我們「在時間中流淌」的本體存在感受,聯結了恰恰好大小的「共同體」,它是接近「終極媒體」的媒體,任何人被它革了命,都應該不會太意外才對!
本文出處: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6596886.shtml#ixzz1YMJ8QTnu
把問題轉寄出去問朋友之後,讀書會的會長大人回信了,意見雖然不長,卻深得小孩心,不禁在心中直呼:「莎絲嘎會長大人哪!」
【會長大人】
我覺得紙上的報紙一定會消失,傳遞太花時間,也不環保,但報紙所具有的功能還是會存在,只是傳播的介質改變,那就是蒐集與篩選資訊,並有專家幫你解讀資訊。至於臉書,它有自己的特殊功能,就是團體間的資訊流通,但也只限於如此,無法取代大眾媒體的報紙。
不可諱言,臉書的便利性隨著手機上網愈來愈高,年輕人花在臉書上的時間愈來愈長了。你呢?你怎麼看臉書?臉書的興起是否代表部落格已然式微?臉書,真的可以幹掉報紙嗎?(或紙本媒體/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