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家恆
愛丁堡素有「北方雅典」之譽,
說明了這座城市在現代歐洲文明的地位。
人文薈萃,作家輩出。
法學著作等身的愛丁堡大學教授梅可‧史密斯
看到一位胖墩墩的非洲婦女抓雞的景象,激發靈感,
寫下以蘭馬翠姐為主角的「堅強淑女偵探社系列」。
你若有機會到愛丁堡一遊──特別是在陰暗蕭瑟的時日──定會被這座城市的嚴峻所震撼。
狀如烏龜的「亞瑟王座」(Arthur's Seat)就在城外不遠處,由於愛丁堡近海濱,風勢強勁、土壤貧薄,滿山遍野常見高僅及膝的石南花,但仍覆不滿整座亞瑟王座,裸露出山崖的石頭,遠看特別覺得山丘碩大。
愛丁堡本身就是建在幾座小丘上,隨著城鎮發展,慢慢連在一起。舊城區內多是兩百年以上的石造古宅。許多樓房傍山丘而建,一側開在丘底,一側開在丘頂。從丘頂進入,其實已經是三、四樓,若是在往上建個三、四層,整棟建築物就有七、八層,而此時歐洲其他城市還只有四層樓高的房屋。這些石造建築鱗次聳立,多有日照不至的角落,加上愛丁堡十九世紀大量燒煤之故,石屋外表多已燻黑,洗刷不去,有如一座幽暗石林,清晨深夜走在石板路上,只聞足音迴盪。
愛丁堡的火車站也很特別。鐵路行至此,沿乾涸河谷而建。車站低於兩側街道,完全不突出於地表。所以這座韋佛利(Waverley)車站雖然就在城堡、皇家哩路附近,但視覺上完全沒有干擾古蹟之虞。
講到車站的命名,也是大有文章,韋佛利車站乃是以十九世紀蘇格蘭文豪司各特(左圖)的同名小說而命名。這是司各特在經營出版社發生財務危機時匿名寫的一部小說,用一七四○年代,英格蘭大軍鎮壓蘇格蘭人在司圖亞特家族的查理「王子」率領之下的反抗為主題,蘇格蘭的民族意識不言可喻。一座石牌立在車站入口,寫著大大的「韋佛利車站」,彷彿是要給英格蘭來的旅客下馬威:到咱們蘇格蘭這裡,可別再撒野啦!
司各特的《劫後英雄傳》(Ivanhoe)當年廣受歐洲讀者歡迎,作曲家孟德爾頌在一八二九年遊歷蘇格蘭,特別拜訪了這位他所心儀的作家。如果要打個現代華文讀者容易理解的比方,那麼司各特在十九世紀歐洲世界的地位,跟金庸在華語世界相當了。
出了車站就是愛丁堡最熱鬧的購物大街──王子街,往右後方走去,連著兩座陸橋──北橋與南橋。橋下並無河流,而是道路。就如剛才所言,從橋邊建築物的門進去,才發現自己置身四樓,往橋下望去,樓房一樓的開門處對著馬路。
南橋邊上與錢伯斯街(Chambers St.)交會處,就是愛丁堡大學的舊學院(Old College)。一座雄偉的石造建築,既然名之為舊,加上石材呈現一種銳利的灰色,也就引人側目了,即使不知道這座建築物出的人物曾經對整個歐洲政治、法律、教育有過深遠影響。
但如果你剛好讀了「堅強淑女偵探社」,或許更有理由在舊學院門前駐足,因為這套小說的作者梅可‧史密斯教授的研究室就在這裡,甚至,這套小說最早也是由愛丁堡大學所出版。
主持「堅強淑女偵探社」的蘭馬翠姐讓梅可.史密斯的人生有了意外的轉折。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醫療法的國際權威寫了數十本法學專著之外,還在這北緯五十五度(與莫斯科相當)的蒼白城市,孕育了充滿顏色、溫暖的「堅強淑女偵探社」。或許,這是梅可.史密斯度過蘇格蘭漫漫長冬的秘訣。
畢竟,在又黑又冷的冬日說故事,本來就是這個國家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