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知道有人在等〈喵的~接個電話也有代誌!?〉的下篇,可小孩實在寫不出來,那天的碰面讓小孩很不愉快,致使小孩一直不願再去回想,最重要的是,整個過程根本不好笑,可以說是難笑到了極點,這種菜色怎麼端上桌?
孵了很久,小孩就是沒法用一貫搞笑的語氣來寫,只好自首一鞠躬,所以,接下來各位同學將會看到很沒風度的小孩寫的一篇很無聊的日記,沒有任何的寫作技巧,如果各位同學非要知道結局,就湊合著看吧!
那天小孩原是打算去看電影,心想就順便見個面好了,小孩相信男子是個好人,但他真的想太快、想太遠了,某種程度來說,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因為單純,所以不忍心對他說重話,不忍心對他發脾氣,可是不能不讓他看清楚真相。
男子掛上電話沒多久又來電說他會晚到,買票時,小孩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買兩張,說實在的,小孩好不想跟他看電影,最後決定買一張就好,大家各付各的,能坐在一起是緣分,坐不到一塊好歹也讓他看到小孩這個人了,希望看完電影就此別過。
小孩是最不耐煩等人的,而且懷疑自己會喜歡看書,是因為生命中有太多時候在「等待」,所以看書對小孩來說可能只是為了「防無聊」,於是小孩就跑到麥當勞去看書,直到手機響起,說他人已經到了日新戲院門口。
走近日新時,小孩腦中的畫面是一個留著小鬍子、手握雜誌的中年男子倚牆而立,然而小孩四處張望,看到的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少年,穿過人群後,視線往下落,看到一個頭髮有些灰白滿臉烙腮鬍手拄雨傘坐在階梯擦汗的……老人家,哎,對不起,每當小孩這樣描繪時,心頭總會升起一股罪惡感。
男子看到小孩時,臉上有一些些詫異,感覺很努力要站起來,當時小孩有股想去扶他的衝動,但又覺得不妥。
「你好,你是○先生嗎?」
「我是,妳是◎小姐嗎?」
「對,你要不要先買票?電影快開始了。」小孩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想說,很快模糊必須自我介紹的焦點。
「妳不是說妳會先買票?」
「是啊,我的票已經買好了,我不確定你要不要看《時尚女王香奈兒》,你可以決定要不要看,如果要看再買。」
「妳怎麼……哎!」小孩知道自己的表現很不上道,可是小孩真的不想跟男子看電影,只想儘快結束這一段奇怪的偶遇。
「妳比我想像中年輕,妳看起來像○歲。」男子說了一個比小孩實際年齡小十歲的數字。
「你比我想像中老。」小孩突然對自己的誠實感到訝異。
「我已經五十歲了。」
「但你是我見過五十歲的朋友裡最老的一個。」現在想起來,小孩真的蠻欠揍的。
「可能是我生命有太多沈重了。」小孩猜想他受傷了。
當時電影上映一陣子了,觀眾不多,於是小孩和男子有機會坐在一塊,小孩想起事先打好的預防針:出門前打電話跟日光姊說,大約下午一點多打手機給小孩,如果真的很難熬,就可以藉口有人來電必須離開。
電影放映中,男子開始說話:「我很喜歡這種歐洲早年的人事景物,那些歐洲的建築很有特色。」
「是哦,我比較喜歡現代的建築。」小孩發誓沒有要跟他作對的意思,可是為什麼就剛好這麼不對盤?
接著男子說起歐洲的政治現況,以及曾經在西藏密宗寺廟住過十幾年的事,小孩內心有一種被打敗的感覺,小孩生平最不喜歡的兩個話題就是:政治和宗教,而男子學的是政治作戰,宗教又是他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環,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對盤的兩個人?
「我不太喜歡談政治話題。」小孩很想專心看電影,雖然電影不怎麼好看。
「即使妳不喜歡,這個問題依舊存在,就像台灣是大陸的一部分,無法切割,台灣必須走出去,和大陸有連結………」哎,這電影怎麼回事,好無味哦~
電影看到一半,小孩突然想上廁所,於是起身尋找化粧室,沒想到廁到在戲院外,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出了化粧室來到戶外,突然覺得空氣好清新,不是想落跑,可真想待著不走了,但又覺得離開太久很失禮,只好乖乖地回電影院。
在叨叨絮絮的無味對談中,終於等到香奈兒的服裝秀上場了,可怎麼沒幾分鐘就ending了?小孩一點也不想看什麼香奈兒的情史,小孩想看的是香奈兒如何建構起龐大的時裝王國,想起電影海報中香奈兒絕美的容顏和動人的文案,小孩有種被騙的感覺。
出了戲院,男子想找個地方聊天吃飯,可西門町能安靜坐下來聊天的地方,不是少得可憐就是貴得可以,最後我們決定到遠東百貨的美食街。一路上小孩和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像是一鍋怎麼也煮不開的溫水,沒想到這邊燒不著火,另一邊卻是火大了,兩人走到成都路和西寧南路交叉口時,發現有消防車和圍欄四佈,擁擠的人群望向同一個方向,指指點點驚呼不已,內衣專賣店EasyShop失火了,濃煙密佈臭氣沖天,錯雜的人群難以穿越,卻讓小孩有了不用說話的喘息機會。
進了遠百的美食街,小孩發現男子並不知道什麼是「美食街」,他以為那是一家餐廳,而不知道是許多小吃店家群聚之處,小孩十分驚訝這年頭有人不知道什麼是「美食街」,男子顯然對台灣文化一點都不了解。由於男子堅持要請客,小孩只好挑最便宜的餐點吃,小孩覺得男子這一路實在很辛苦,不忍心再花他的錢。
草草吃完午餐,日光姊的電話適時響起:「那個人怎麼樣?」喵的!男子就坐在小孩正前方,教小孩怎麼回答?
「ㄚ如果不錯就回答一,如果不怎麼樣就回答二。」喵的!就算是一、二也很難回答好嗎?誰跟朋友講電話會光回答一二的?怎麼連掛上日光姊的電話都覺得艱難?
此時男子從包包拿起一個小藥罐,裡面裝的是……牙線棒,抽出牙線棒後,開始茲茲作響地剔牙,而且聲音很響,一邊還問小孩:「妳要不要用?」雖然小孩也常用牙線棒,但是此時此刻小孩真的很不想用。
看男子牙剔得差不多了,小孩順勢開口告辭,男子並不慰留,兩人都感覺到彼此沒有深談的興趣,只是禮貌地道再見。離座後小孩小逛了一下美食街,卻在一個角落的公共電話前瞥見男子正在打電話約朋友碰面,當時,小孩突然感到男子的寂寞,而深感同情。
很久以後,小孩依然會想起一面之緣的男子,思考為什麼男子會來到小孩的面前。就在一個早晨的慢跑途中,小孩突然頓悟,男子只是一個直接表達心裡想法的人,很誠實地說出心裡的話,毫無掩飾,但為什麼讓小孩這麼不舒服呢?
「誠實」真的無罪嗎?只要「誠實」就可以被原諒嗎?「掏心挖肺」就能暢行天下嗎?原來「坦誠」也會給人壓力,原來這就是男子來到小孩生命裡的意義。男子是一面鏡子,照見了小孩過去的行為,小孩也曾經給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卻渾然不知,那個早晨,小孩突然感到羞愧,覺得對不起曾經與小孩相處的人,小孩漸漸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他,謝謝他讓小孩察覺這一切。
更久以後,小孩和一個初識的朋友聊天,她有很多關於自己的故事要說,她的思緒凌亂,說話的時候片片斷斷,像是急著要把一盆水倒出來,小孩早已體會太多人只是想要傾訴,並不需要建議,於是小孩靜靜地聽,小孩不想建議,卻認為至少要給她安慰,然而她卻連安慰都不想要,小孩的熱切分享卻讓也急著離開,直到小孩沈默了,她卻不想走了。原來,許多人要的只是「傾聽」和「理解」,即使不發一語也無妨。
就在那一剎那,小孩又想起了那名男子,在電話裡,小孩根本沒說什麼,他也沒見到小孩,卻認定小孩就是他尋求的伴侶。其實他找到的不是自以為是的right person,而是找到「傾聽」和「理解」的對象,他實在太寂寞了、太想說話了。
因為這樣的理解,小孩再也無法用戲謔的口吻回溯這段往事,以致遲遲無法下筆,即使如今寫出來,都覺得無法彌補當時的虧欠,談不上對不起,說祝福又覺得勉強,只希望他已經終止尋覓與試探,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你說這怎能是烏龍事件簿?像是一篇平凡的勵志文章,讓小孩羞於貼出,卻又不想半途而廢,留著未完待續的負擔,不知道有沒有人可以了解小孩這樣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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