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網路上讀到鍾漢良為王偉忠的書“寶島一條村”作序,一部談眷村生活的書,想起台灣長大的表姐,就把王偉忠的片子電郵給她。她回郵說,
“我們也是眷村長大的,我哥和王偉忠一樣,一看就是眷村孩子,有一種眷村孩子的特性。近幾十年來眷村己都漸漸拆掉改建公寓,妳到過的我媽家就是改建的公寓,王偉忠近年做了一些以眷村為背景的舞台劇和電視劇,都很賣座,妳寄來片中提到的寶島一村舞台劇前年曾到北加演出,我有去看,我也非常懷念那段不富裕但單純的日子。妳可在youtube上找"偉忠媽媽的眷村"有上下兩集,我看了是非常有感觸的。”
讀完她這一段話,我曾經思慮多次的要把童年生活寫出來的想法又跑了出來。
大大小小各種文藝作品給我展示過各種各樣童年生活,不論富與貧,一段段生活氣息濃厚的剪影,直讓我覺得自己從小生活的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中學時候一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突然不跟我玩了,我好納悶,找機會問她,她說你們那是教授門每家都關起來的,我們不敢去。她的話第一次讓我意識到父母的等級可以如此深地影響到下一代人的友誼。
而且,我一直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卻懵然不知,既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的位置也不覺別人在自己意識裡的高低,只顧做自己的夢不管能否實現。這大概多少也是這種環境造成的吧。
直到快中學畢業我才知道自己自出生一直住的地方是以前的嶺南大學校園。從我2歲到8歲,我們家一直住在一所磚瓦平房裡,和另外兩家院子相連,旁邊還有4戶。7戶人門前是一條磚塊鋪的小路,7間房子弧形排列面對著一片無法穿越的竹林,小路和林子之間有一大片泥地供各家孩子玩樂,林子外面有一幢紅磚教工宿舍和一條可以走機動車的水泥路。但車子沒有特別允許都不能進校園,所以大家多騎車代步。我們這7戶人被這竹林阻隔像一個被遺忘的世界,跟人家說地址時就說是那第X紅磚教工宿舍後面的平房。
最早的記憶應該是2歲左右,能記得這麼早的東西可能是因為阿嫲久不久就會帶我散步走回2歲以前住過的那家門口細數往事,關於那家房子的所有記憶幾乎都是從她嘴裡出來的。
她指著大門口前那幾級灰白色的石階問我,還記得嗎,當年你坐在這裡玩做飯仔,隔壁大姐姐出入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你的小鍋和風爐子,破了,你哭了,姐姐賠了一套給你。
那套陶瓷小炊具我還記得,沒上釉的身子捆了紅色的釉邊,像3歲小童拳頭般大小。她和父母住在一起與我們從同一個大門出入,常常經過我坐著玩的石階,大概某天就不小心打翻了我的寶貝。我們家和他們共用廚房廁所,大家都很謙讓相處很好。自那搬走後我家就沒再過過和別人共廚廁的生活。
我對2歲時的舊居除了門前的石階,還伊稀記得門前大片灌木叢,團團圍起一個院子,好像里外都種了雞蛋花樹。奶奶經常把花搖下來晾乾做花茶;校園裡有不少木棉花和紫荊花,後來才知道前者是廣州市市花,後者97時成了香港特區區花。長大後先後在這兩個城市生活,想起兒時每天步行上下學到處都看到這兩種花樹,心裡有種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