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因為賣了單車而流淚，而是想起我的西藏的朋友，不知他們現在是否安好？」

  ——記3/15-3/16《轉山》高雄、台南新書分享會！      文＝曾文娟

 星期六和旺霖搭上高鐵往南台灣前進，一路上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臉上，旺霖看著厚厚的《楊牧詩選》，我看著薄薄的《失物招領處》。

 我心想，旺霖雖不是身經百戰，也應該身經「十」戰，這次到高雄、台南連續四場的講座應該駕輕就熟了吧！

兩點四十分，我們到了夢時代廣場金石堂成功書店，旺霖看到已經坐著等待聽講的讀者，對我說：「文娟，我好緊張！」

我說：「你騙我吧！」

我低眼看見他的手竟然不停的抖動，才相信他是真的緊張。

我簡單的開場，讓旺霖先定神。讀者們陸續進場聽講，在我左前方坐了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幼年的孩子一起聽講。這一場女士朋友佔了2/3的席位，和台北的讀者群真不一樣。小朋友聚精會神，聽到旺霖說「獒犬對峙」的故事，躲在媽媽懷裡，也不時開口大笑；中山大學附屬高中的學生說是老師推薦他們讀《轉山》，高雄中學陳立倫老師跟太太請兩個小時假，特來看看旺霖……。

旺霖一一為讀者簽書，有一位爸爸說，這書要送給他還在讀小學三年級、喜歡騎車的兒子；有人說這書一家四口都讀完了，要寫上全家人的名字；有人說這書要送給他感情脆弱的朋友；有位女士拿了五本書來簽名，說是五位好朋友要一起共讀這書……，簽書原是為了紀念，但我彷彿感覺到讀者們認為，若有來自旺霖的簽字，這書就會帶給他們力量。

高雄金石堂成功店，女性讀者最多的一個場次小學生、中學生、大學生、職業婦女、中年婦女、社會人士都讀《轉山》

晚上轉戰誠品大遠百店，樓上樓下將近200人的規模，又把旺霖嚇到了。為了讓他靜心，請他先抽根菸、喝咖啡定定神。旺霖對每一場演講都像是第一次，即使演講的內容大同小異，但每一次都是真誠相待。

他緩緩的、低著頭走出場，訴說他的緊張。

說到自己的故事，三位「朝聖者」善意的對待帶給他的感動與勇氣（之後他答應將為她們所拍的照片寄給她們），人所罕見的「直貢梯寺的天葬」，都讓聽眾為之讚嘆！最後時間結束在「幫達奚大哥」這個幽默有趣的故事中。

我接著主持讀者提問，有人問：「為何賣了腳踏車？如何割捨這一個夥伴？」

前幾場的經驗下來，我其實很怕讀者問這個問題，因為被他「視為心愛的女人」、「連睡覺都要綁在一起的」車，其實是為了籌措回程的機票才賣了他。

這一天旺霖說著說著真的哽咽了起來，我以為又勾起他傷心的回憶，自作主張幫他回答了提問，並順勢轉移引導讀者問第二個問題，沒想到下個問題更讓旺霖留下了眼淚。

「後來照片有寄給那三位朝聖者嗎？」

他說不出話來，才一想出口又被卡到似的，工作人員遞給他面紙，他躲在背版後面啜泣。

我以為這是延伸之前「賣車的情緒」，我代他答題：「後來旺霖將洗出放大的四張照片交給布達拉宮的售票員，說三位朝聖者三個月後會走到這裡聽講，希望可以請他轉交給她們。」

旺霖擦了眼淚，走出來接下最後一句：「售票員就將照片大大的貼在售票口，只要她們來一定可以看到！」（當初三位朝聖者留下的是藏文地址，旺霖無法寄出，只好請託售票員）

我怕再有傷感的提問，就請進行下一個簽書的活動。

旺霖紅著眼睛，深深一鞠躬。

現場一片靜默，讀者快速但無聲的排起了隊伍，旺霖一本一本的簽書。有些人在紙片寫上了對旺霖鼓勵的話，有人說：「旺霖的故事讓她在低潮的時候給了她前進的勇氣」，有位婦女說：「這一輩子從來沒參加過簽書會，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緊緊握手、合影。

「平安喜樂」、「轉山愉快」、「吉祥如意」、「札西德勒」、「翻過這一頁、英雄即將起身」……，旺霖簽下100多本書，寫上各式祝福的話語。

十點二十分，最後一本簽完。離誠品打烊的時間只剩十分鐘。

回旅館的路上，旺霖在車上對我說：「我不是因為賣了單車而哭，我是想起西藏的朋友，不知他們現在是否安好？」

這一時我才恍然大悟。

我回想了今天中午與旺霖用餐時，電視新聞正播報拉薩暴動，有將近十多人被殺害，中共當局封鎖此消息，並聲稱沒有鎮暴，但新聞說死亡人數不僅僅如此！……

原來他心中一直記掛這件事，所以當聽眾問他關於西藏的人事物時，他不禁悲從中來，擔心當年幫助他的藏人朋友們是否安然無恙？

唉！我自責安慰不了他，只知道他今晚一定最需要獨處。

        

高雄誠品都站滿了人

  

越來越多人

     

看到沒，簽書時長長的人龍呀！井然有序。

隔天北上台南誠品，又是一百五十人圍繞。一位台南縣新豐高中楊老師帶了20本書給旺霖簽書，說是幫他的學生簽名，一位年輕讀者也買了十幾本書說是幫同學一起買；有一位學生遞上了他看《轉山》後的心得，還有一對夫妻，妻子懷孕七個月，丈夫跟隨身邊，兩人笑臉迎人的拿著書請旺霖簽名，我說：「你應該覺得所有的男人都應該看《轉山》吧！！」他說：「對！一定要看！」

一位女婦人先排隊簽了兩本書，半個小時之後，又買了兩本書來排隊，她說：「這書寫得真感人，要送給家裡的晚輩看！」

文史工作者王浩一也來到現場鼓勵新生代作家，他今年一月中看到聯副轉載的文章時就曾跟我說：「太精彩了，真看不出旺霖年輕的靈魂裡，有如此動人的光影。」

簽書、握手、合照。旺霖今天沉穩卻又凝重的完成所有的活動。

人在台南，心在拉薩。

 

         台南誠品演講前

 

      聽眾專心的聽學生拿了一堆書等著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