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在台灣度過。一個充滿長輩的大家庭,除了父母,其他長輩們也會幫忙管教我。也許正因為如此,從小到大,我膽子小又聽話,缺乏獨創能力;大學畢業,選擇了父親執意我去的加州大學研究院,因為那邊有我的大姑和祖母的家。
首次出國和離家,周末時間,大部分都在祖母臥室讀書。祖母已經從台灣來美國十多年,身旁的孫子女都是說美語的ABC;來了我這個剛從台灣來的孫女,兩人重逢,又可以母語溝通,老人家特別歡喜,祖孫倆常一起洗蔬菜、做家務。
我每周用當時的「航空郵箋」寫信給在台灣的父母,老人家一直看著我用中文寫,邊說:「寶貝,真能幹,寫字這麼快,如同小雞啄米似的。」在那幾年,祖母是我的室友,祖孫兩人常常同床共枕,現在回想,那是一段非常珍貴又美好的祖孫時光。
婚後,我生完女兒,祖母依舊住在大姑家,而我和先生住在加州大學的研究生宿舍,日日努力做實驗,急著完成碩士學位。兩邊的住宅距離不近,每次祖母思念我,都得央求剛會開車的表妺,開車來看我們。
母親遠從台灣來幫忙我照顧女兒,照片中她身穿旗袍,與剛剛放學洗完頭、抱著不到三個月女兒的我,一起和我那年近八十歲的祖母合影,於是就有了這張難得的四代同堂畫面。
光陰荏苒,一轉眼那個手抱的女嬰長大成人,上研究院時也和同學結婚了。
女兒在美國東北部成家立業,自從她有了兒女之後,每逢過年過節也一定長途飛行,帶著她的先生和子女,風塵僕僕地來和父母、祖父母團聚,就有了另一張四代同堂的相片。
作者和母親(左)、女兒(左三)及孫輩,在二○○六年的合照。
作者和母親(左)、女兒(左三)及孫輩,在二○○六年的合照。
這張照片和前一張是相隔三十多年後拍的,她帶著兩女一子,和過了中年的我,與已經近九十歲的老邁母親合影。
相片中有兩個紅色小椅子,是我帶母親去買的,那個小洋娃娃玩具可是我母親親自挑選送曾孫女的。牆上掛著我的水彩畫和我祖母先前畫的山水,濃濃的親情氛圍,這也是一段非常珍貴又美好的祖孫時光。
如今上一輩的長輩大都先後在天上了,隨著時間流逝,我開始慢慢邁進了祖父母的歲數。不論人生高低和起伏,我感謝所有的家人陪伴,真是感謝老天給予我人生的過去,我的現在,和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