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一個禮拜六的晚上,阿盛在香港帶領了一個讀書會兼師資班,下課之後已經超過10點,他和友人坐著地鐵,要回下塌處沙田時,得知了強烈颱風即將來襲的消息。
阿盛心想可能要提前返台,否則遇到颱風,飛機停飛,恐怕就趕不上他禮拜一的門診和晚上的課。
跟友人商量後,他很阿沙力地取消了阿盛禮拜天的行程。當時時間已晚,阿盛雖然打了電話要改機票,航空公司卻一直沒人接電話。友人建議他禮拜天一大早到機場排補位。
為此,阿盛半夜3點多就起床了,4點整搭上往機場的計程車,到達機場時也不過4點半,應該來得及搭6點10分的班機回台。接過候補號碼牌後,阿盛一愣,只見牌上頭印著大大的「120」,他排到的候補竟是120號。
120號就120號,除了「等」還能怎麼樣?
一路等到快6點,阿盛的瞌睡就沒停過。結果6點10分的班機的候補機位,只補到40號就滿了。只好等第二班7點20分的飛機,沒想到這班飛機更慘,居然只補了3個座位!?
阿盛在機場裡找過一家又一家的航空公司,從經濟艙一路到商務艙、頭等艙,竟然完全沒有位子,長榮航空的機票甚至賣個精光。
原來只有中午以前的飛機可以正常起降,下午以後的班機則視情況決定是否起飛,所以前一天機位就已經有300多人候補了,難怪阿盛要等那麼久。
然而,阿盛一向堅信「一切的發生都是最好的」,能回台灣就回,回不去也沒關係,只要順其自然積極奮鬥就好。
打從4點半到機場,挨過漫長的5個多小時後,阿盛終於順利地搭上飛機,而且還是早上的最後一班,下午的飛機全都停飛,或者升空沒多久,又折回機場。阿盛心想:「我果然還是很幸運啊~呵呵呵呵~」
不過,阿盛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在香港登機時還算風和日麗,接近台灣時,正值颱風破壞力最強之時,機身開始劇烈晃動,晃了20幾分鐘,終於看見陸地,這才緩緩準備降落。
此時傳來機長廣播:「各位乘客,本機目前遭遇氣候不良,必須聽從塔台指示,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飛機在狂風暴雨中飛了好一陣子,鄰座的乘客全身發抖,身後的小姐甚至哭了出來。阿盛開始擔心會不會原機飛回香港,直到鄰座的青年開始與他攀談。
青年問阿盛到香港做什麼,阿盛回說:「到香港上課當志工,演講不收講師費。」青年聽了之後,大大鬆了一口氣:「太好了,跟你們這種有福報的人在一起,果然很安全,難怪飛機會沒事,哈哈哈哈~」
可惜代誌不是憨人想的那麼簡單……
繞了一大圈之後,飛機開始試著降落,機身顛簸得很嚴重,機尾更是甩得厲害,機上乘客無不膽顫心驚。直到飛機終於降落,大家才像撿回一條命似地鬆了一口氣,全體乘客忍不住鼓掌喝采。
飛機雖然已經落地,但機身仍持續晃動,乘客們紛紛起身拿行李,準備下機。但不知何故,空服人員竟遲遲沒有動作。
過了20分鐘,機長再度廣播:「親愛的乘客,很抱歉,由於風雨過大,機艙與行李艙門無法開啟,接機甬道無法靠近,請各位乘客耐心等候,稍安勿躁。」
是誰說的?人要是倒楣,放個屁都能砸到後腳跟!
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空服人員絞盡腦汁,想辦法要讓大家下機,過了好一會兒,機長又廣播:「敬愛的乘客,待會兒會有拖車將飛機拖到背風處,讓各位可以順利下機。」
等待的時間特別難熬,這一等又是20多分鐘,乘客暗暗叫苦。
接著四度聽到機長廣播:「尊敬的乘客,由於風雨過大,拖車無法開出,恐怕會被颱風吹走,本機將另行其它方案,請各位稍安勿躁。」
乘客個個面色慘憺,只能無奈地繼續等待。又過了10幾分鐘,機長決定重新發動引擎,慢慢倒機到另一個航站。
由於風勢實在太強,明明幾公尺的距離,居然倒了10多分鐘,才終於到達目的地,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喵的!總算可以下飛機了。
出了機場之後,阿盛與接送他到停車場的司機聊起天來,聽完阿盛的遭遇,司機竟無半分同情,還笑著恭禧他:「你們算運氣不錯了,前一架飛機降落時撞到電線桿,只好重新起飛!」一番話當場把阿盛嚇出一身冷汗。
等到阿盛開著車走北二高要回新店時,已是下午5點多,天色開始暗了下來,正是風雨最強的時候。高速公路很多人都不敢繼續開車,紛紛將車子停在路肩,閃起黃燈,燈火輝煌的景象十分駭人。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阿盛決定把車子開慢些,速度只比烏龜快了一點。皇天不負苦心人,煎熬了18個小時的阿盛,最後終於平安到家,踏進家門那一刻,他幾乎是跪在玄關,喜極而泣了。
一切的發生都是最好的?阿盛躺上床的時候,居然累到睡不著覺,機上一幕幕畫面輪番倒帶重播,讓他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眼角噙著一顆清淚,他安慰自己:好吧,至少我的車沒有掛在高速公路上,飛機也沒有撞上電線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