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通常在台北的剪髮程序是這樣的:進美容院……這樣說好像有點ㄙㄨㄥˇ,進「髮型設計中心」之後,洗頭美眉迎上前來,領小孩直接坐上洗髮躺椅,開始洗頭,洗好之後,坐到鏡前座椅,然後設計師前來討論客人想要什麼樣子的髮型。
接著就迅雷不及掩耳在5-10分鐘之內把客人解決,屁股還沒坐熱一顆美美的頭即已成型,再去沖一下水,洗好吹乾,接著在設計師的妙手下,擦髮雕噴髮膠七烘八整之後,差不多就跟髮型書上的模特兒一樣了,當然,只有頭髮一樣,不包括臉。所有費用800元整,時間鮮少超過半小時,數年下來習以為常。
某日小孩回員林,聽到日光姊和日光妹在討論剪頭髮一事,據說某當鋪隔壁有家家庭式剪髮店收費超便宜,剪一顆男生頭居然只要90元,簡直駭人聽聞,當下日光妹馬上帶男友衝去剪,讓小孩不由得心動起來。
但日光姊比較不建議這家便宜到想掉淚的家庭剪髮店,她建議小孩到另一家她常去的店,至於店「名」,實在讓人不想在腦中「留」下(你猜店名是什麼?),說是剪髮只要250元,由店長親自操刀,燈光美氣氛佳服務親切,雖然比起90元,250元是稍嫌價高了些,但小孩也不敢冒險,畢竟小孩小時候常因頭髮太短被誤認為男生,小孩不想當男生當太久,到高中就夠了!
於是稍晚小孩便騎車來到那家店「名」讓人不想「留」下的髮型屋,高居二樓的髮型屋讓人遍尋不著入口樓梯,騎車繞了好幾圈才找到,才剛到樓梯口便聽見刺耳的搖滾音樂,爬上樓梯進了門,只見一群洗頭妹妹坐在沙發上一邊疊毛巾一邊吱吱喳喳,一位洗頭美眉迎上前來,小孩開口問道:「請問店長在嗎?」
美眉一聽睜大杏眼,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妳…妳找她有什麼事?」小孩橫看豎看也只像個普通歐巴桑,有討債公司在雇用歐巴桑的嗎?
「哦,沒有,我姊姊跟我說,我來剪頭髮時,要指定店長。」小孩想起日光姊講起店長高明手藝時的眉飛色舞,心中暗暗祈禱店長今天別是休假才好啊!
「哦,這樣哦,可以啊,請進。」美眉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本來就怕冷的小孩那幾天剛好有點小感冒,一走進座椅區,立刻感到一陣涼意迎面而來,馬上打了個大噴嚏,這個丟臉的行為所產生的噪音,迅速淹沒在如雷的音樂中,好里加在,沒人發現……^_^b
坐上美容椅,小孩想起出門前日光媽的吩咐:「順便洗個頭,身上才會留下髮渣刺刺的。」好吧!就來洗頭吧,反正只要在洗髮台上舒舒服服躺上幾分鐘就好,比吃飯還容易!
於是小孩問道:「請問加洗頭要多少錢?」
美眉立刻面色凝重起來,是多少?小孩也跟著緊張起來,還好還沒圍上圍巾,包包也還在手裡,隨時可以逃跑!
「要到350元哦。」美眉依然面色凝重。小孩險些跌倒,嘸哩係咧…莊孝維嗎?只虛弱回說:「好,可以,謝謝!」
正打算隨美眉去洗髮枱報到,美眉卻幫小孩圍上圍巾後,便一去不回了。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喂!現在是怎樣?為什麼要一直坐在這裡乘涼?很冷柳,麻煩哪個人去把冷氣關了好嗎?
小孩還在叨唸著,身邊突然冒出美眉一枚:「您好,我來幫您洗頭。」
「哦,好,謝謝。」早知道塞塞唸這麼有效,一開始就該唸個痛快!
小孩正要起身前往洗髮台,立刻被制止:「小姐,還沒洗頭耶!」小孩狐疑地應聲坐下,美眉開始幫小孩按摩,揉揉肩膀還挺舒服的,手指移到肩胛骨時有點痛,壓下去的時候,哇咧超級痛!!
美眉冰冷的手指來到脖子時,小孩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冒出來:「小…小姐,不用按了,我不習慣……」
「是哦,那就開始洗頭了。」接著美眉迅雷不及掩耳地將洗髮水往小孩頭上一倒,
頭上一陣冷意迅速擴散,小孩簡直就要跳起來了!邁啦~~~
泡沫開始冒出,冷度從頭心一圈圈擴大,皮皮剉的小孩虛弱問道:「小姐,請問洗頭要洗多久?」
美眉:「10到15分鐘。」15分鐘?大門在哪裡?
冷度持續加重中,小孩漸漸陷入昏迷,矇朧之中,見到鏡中人頭上泡沫大量減少,不覺精神大振,苦難終於結束了,可以沖水了……
夭壽!五字經熊熊就要飆出口!美眉又倒了刺骨的冰冷洗髮水,小孩牙齒開始打架:「小姐,不是洗過了嗎?」美眉不以為然道:「要多洗幾遍才會乾淨啊。」
小孩:「不…不用了,我天天…都在洗頭,已…已經…很乾淨了…」
在小孩支離破碎的要求下,美眉終於放過小孩,允許小孩上斷頭台…不!洗髮台,以為可以藉熱水取暖,偏偏望穿秋水,熱水不來,小孩真的要哭出來了,漸漸地,水熱了起來,終於順利將頭髮沖乾淨。
美眉用毛巾擦乾了小孩的頭髮,請小孩回座,可是,小姐,一般不是會再用毛巾把頭髮包起來嗎?為什麼讓小孩沒包毛巾一頭光溜溜地回到冰宮般的座位?接著人也不見了,讓小孩坐在鏡前枯等,當然,一邊冷得皮皮剉,到底店長在哪裏?快來剪頭髮啦,嗚嗚~
就在小孩快要昏厥的當兒,店長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小姐,妳想剪什麼樣的髮型?」「只要兩隻耳朵不要露出來就好……」其實小孩很想說「把頭髮吹乾就好。」店長左看右看,思考了一下,馬上動刀修剪起來,一撮撮頭髮翻飛而下,經過剛剛一番折騰,小孩又冷又睏,只想閉目養神,無奈咔嚓咔嚓聲不絕於耳,讓人不得安寧。
等到剪好頭髮,小孩往鏡中一瞧,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相當……平凡無奇的髮型,或者說得更貼切點:好醜的髮型哦!店長問道:「怎麼樣?妳還滿意嗎?」小孩怯怯地說:「……看不出來有剪耶……」店長:「不會啊,我幫妳剪掉很多耶,裡面打了層次,整顆頭變得比較有造型,你可以把頭髮塞到耳後,或者不塞也都很好看!」邊說邊示範,可是,小孩怎麼覺得,頭髮塞到耳後或不塞都很難看?
小孩只是哦哦哦地苦笑,店長補充道:「沒關係,等頭髮吹乾了,妳就知道了。」這話讓小孩又燃起希望,趕緊請店長將頭髮吹乾,結果店長不惜重資,除了親次下海幫小孩吃頭髮外,還喚了兩個美眉加入吹髮的行列,三個人吹一顆頭,東拉西扯,把小孩弄得東倒西歪,吹乾後,兩名美眉退下,獨留店長幫小孩做造型。
店長幫小孩又抺護髮乳、又擦髮膠的,小孩望著鏡中的自己,還是覺得,這真是一顆很無聊沒特色的頭,當下一語不發,店長笑咪咪地拿起後照鏡:「妳看,後腦勺這邊特地前成階梯狀,是今年流行的不對稱款式。」此時此刻,小孩深深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臉都綠了」……
小孩怏怏不快地掏出錢來,面對笑臉迎人的店長,也是能無奈苦笑,下得樓來,騎上機車,小孩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小孩垂頭喪氣地進了家門,日光媽興沖沖地跑來小孩的新髮型:「咦?妳有剪嗎?」
小孩:「有啊,剪很多。」
日光媽把小孩轉了一圈:「哎喲,ㄚ後面怎麼好樓梯一階一階的?」
小孩虛心回道:「人家這是特地設計的,很流行的啦。」說完小孩心中暗罵一聲「屁咧!」
日光媽:「騙肖仔,剪得像狗啃的,難看死了!」
小孩嗚咽道:「哪有……」
小孩走向浴室,還沒坐上馬桶,突然一陣悲從中來,抱著馬桶痛哭起來,喵的!早知道就不要剪,省什麼450元,搞成這樣天天難過天天看,又有什麼意思?
結果,小孩回台北以後,撐了好幾天,終於忍不住跑去之前的髮型設計中心,重新再剪一次,由於之前才剪過不久,再度修剪難度增高,怕冷的小孩終於還是讓耳朵露出來了,新髮型滿意歸滿意,卻有幾分高中髮型的影子。
是哪個天才說的:便宜沒好貨;是哪個白痴做的:偷雞不著蝕把米,剪了一顆1050元的露耳西瓜皮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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