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興大學校長彭作奎教授被指控得獎論文抄襲一事，引起輿論廣泛的討論。這件事究竟應如何處理，在某種程度上將會成為一個範例。因此不由令人想到幾年前，筆者曾經參與處理的一個案例，在此提出來供社會各界參考。 

幾年前某機構一位副研究員擬升等研究員，被同機構的同事檢舉抄襲大陸學者著作。這位副研究員認為，如果他的論文是抄襲，則已升等的另一位研究員的論文也會是抄襲，因此他也檢舉另一位已升等多年的研究員的升等論文抄襲，應撤銷該研究員的資格。 

針對這兩件抄襲檢舉案，該研究機構的主任組一個審查處理小組，成員共五人。三人是該領域較權威的專家，二人是著作權法專家。經五人小組討論得到一個共識：由於該副研究員升等論文還沒有進入學術審查階段，因此只要被認定達到學術抄襲的程度，就不能升等。然而被檢舉的研究員，因為已升等多年，應尊重不同階段學術審查有不同的標準。以現在的標準去推翻過去的審查結果，不僅不公平，而且將造成學術既有秩序的混亂。因此對過去已升等的研究員，應該只審查該著作是否已達法律意義的抄襲。如果未達法律意義的抄襲標準，將尊重舊有的審查結果，不加以動搖。換句話說，對於過去已經審查過的論文，將不再審查其有無違反學術倫理及有無涉及學術抄襲問題。這兩個案子經與會委員達成這樣的審查共識原則後，最後以五票對零票通過，該副研究員涉及學術抄襲，應不予升等，而該研究員不涉及法律意義的抄襲，無撤銷研究員資格的問題。 

   什麼是學術意義的抄襲？什麼是法律意義的抄襲？二者分別在那裏？依據著作權法規定，著作權的保護，僅及於該著作的表達（express），而不及於其所表達的思想(idea)、程序(procedure)、製程(process)、系統(system)、操作方法(method of operation)、概念(concept)、原理(principle)、發現(discovery)。所謂表達，包含著作內的思想與事實所使用之語言(language)、闡發(development)、處理(treatment)、安排(arrangement)、順序(sequence)等。因此引用他人某一觀念或理論，而未註明出處，只是學術意義的抄襲，而非法律意義的抄襲。二者有不同的標準。 

   學術界抄襲是絕對不應該的，不論是國科會或升等著作的審查，都應遵守一定的學術規範，也應嚴格把關。不過對於一、二十年前的舊著作，如果當年已經審查過了，現在要以今天嚴格的標準，重新檢討當年標準通過下的著作，恐怕極多數的人會經不起檢驗，而且如果以此作為學術名器的鬥爭手段，甚至不惜以黑函攻擊他方，這種風氣是否值得鼓勵，頗值深思。 

（本文原載二○○一年一月十七日聯合報聯合論壇，原文文字未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