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款PS4獨占遊戲「對馬戰鬼」的故事實在很不錯，很多粉絲討論了元日戰爭的部分，但故事中舅舅志村大人教導主角境井仁武士道的點滴，卻讓我對日本武士的教育與養成非常感興趣，還特別找了一本艱深難懂的學術書籍《電光影裡斬春風：武士道分流與滲透的新詮釋》來看，請張老師來告訴我們日本武士道是什麼。
「對馬戰鬼」發生的時間是第一次元日戰爭「文永之役」，鎌倉幕府時期。如果真要探討當時的武士養成，非得研讀學術研究資料不可。考慮到這個遊戲為美國遊戲開發商所製作，猜想受到新渡戶稻造《武士道》一書和黑澤明武士電影的影響，所以就不刻意一定要查到鐮倉時代的武士資料啦。以下就我覺得有收穫的部分做一下筆記。

日本刀與斬竹
日本武士拿的刀，並不叫武士刀，非要稱呼也只能稱做「日本刀」。這裡不談日本刀的種類與演進，台南奇美博物館是個大寶庫，非常推薦各位去看看奇美博物館的日本武士甲冑與日本刀收藏。看到真實的武器，可以想像彷彿站在電影或遊戲裡的場景中呢。

「對馬戰鬼」有個斬竹的小遊戲，讓我連結到很有趣的資料，會日本劍道的人，不見得會使用日本刀(參考資料3)。

曾經擔任過日本軍的劍術教官的中村泰三郎，在他的著作《日本精神と抜刀道》中提到，他以前在部隊實施真刀試斬練習的事情。當時讓五十多名軍官用真刀試斬木頭，但是當時只有15人把木頭完全砍斷，其他人不是把刀子卡在木頭上，就是把刀子砍彎了。甚至還有人一揮刀，刀子就脫手飛出。在這些軍官當中，有不少人練過好幾年劍道，而且保有段位，刀子脫手飛出的人是位劍道三段的見習軍官。由此可見，即使是受過嚴格劍道訓練的日本軍官，只要沒有學過真刀的用法，武士刀拿在手上就跟外行人一樣。

學習日本刀的用法是不是也有類似「對馬戰鬼」中的斬竹小遊戲那樣的練習呢？成為武士拿起日本刀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武士的教育
現在切入正題了，古代日本武士是怎麼教育與養成呢？

日本武士決鬥，決定勝利的因素，在於能掌握先一步準確有效斬敵的那一剎那，因此精神力要能在必要時高度集中，於臨敵生死對決之際能無所畏懼。所以在傳統上，優秀的日本武士都有高明的禪師指點，從事於高度的冥想訓練，以強化無我的意念，於是能淡然面對死亡與從容為武家就義。

「對馬戰鬼」裡在對蒙古軍戰鬥時，可以選擇要不要玩「對峙」的遊戲機制，和敵人比賽誰拔刀能砍傷對方，這是考驗玩家專注力的小遊戲，不要被敵人的假動作騙了。這個「對峙」的遊戲機制是不是跟武士實際的決鬥很像呢？

武士是為了戰鬥而存在的特殊階級，特別強調「忠君」的武訓，甚至有殉死的傳統，故武士經常必須思考死亡之道，而思考死亡之道多從禪宗哲理吸收而來，例如有名的禪語：「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

又如新渡戶稻造所說：「孔子的教訓是武士道最豐富的淵源。」想像一下，古代日本武士平日除了磨練劍術武藝之外，到漢塾學習孔子的《論語》是必備的基礎。還要去佛寺打禪靜坐，做冥想訓練，思考死亡之道。若是德川幕府時期的武士，還要研讀《孟子》和陽明學。所以日本武士的教育程度普遍都很高。

至於網路上說的，武士會插花等等的才藝，看看就好。武士的教育與養成還是需要參考更多的學術研究資料，或是請教老師才行啊。


省思與俳句
「對馬戰鬼」是我目前看過最文青、充滿文藝風的遊戲了，不但泡溫泉要省思，還要對著風景吟俳句(雖然只是選擇喜歡的句子而已啦)。讀文言文我真的不行，但是配上遊戲裡紛飛的落葉，即使不懂詩句也能享受絕色美景的詩意。為什麼要省思？這與武士道的戒律有關。新渡戶稻造說：「武士道之中有對內和對外的教誨，對外是謀求社會的福祉和幸福的真諦，對內則是強調德行的戒律。」並列舉了「義」、「勇」、「仁」、「禮」、「誠」、「名譽」、「忠義」、「克己」(自制心)等項，並特別提及武士道從兩面以達到禁慾的訓練：一方面訓練其自制心以達不屈不撓的勇氣，另一方面就是外在規範的「禮」的教育。省思應該相當於「克己」(自制心)，唯有不斷反省，才能達到戒律的要求吧。


女武士
「對馬戰鬼」裡出現了不少女武者，尤其以政子夫人為最經典的代表。武家女性是否兼具如新渡戶稻造所說的「家庭性」與「勇悍性」呢？張老師檢視江戶時代武家規範或家訓，不少有關「家庭性」的柔順與文學性的女訓書，至於「勇悍性」的教育，連幕末志士吉田松陰都感嘆相當缺乏。「女武士道」一詞出現在明治末期熊田葦城所出版的《女武士道》一書，當時有一股推動女德忠勇的風潮，女武士的概念建構多於實情。日本古代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多女武士呢？可能要請教老師才會得到比較客觀的答案了。


以前常跟著父親一起看日本的古裝劇、大河劇，歷史上的日本武士和動漫的日本武士的氣質真是大不同。從「對馬戰鬼」來了解外國人眼中的日本武士，還翻了以前不可能會讀的學術書籍，也算是獲得歷史類技能點數啦。多讀書沒事，沒事多讀書哦！



參考資料
1.《電光影裡斬春風：武士道分流與滲透的新詮釋》，張崑將 著，國立台灣大學出版中心出版，2016年。
2.日本的武士刀 | 梅と桜　―日本台湾年軽人的事情―
http://umesakura.jp/20080803230045.html
3. 日本的武士刀與劍道 | 梅と桜　―日本台湾年軽人的事情―
http://umesakura.jp/20080805235041.html
4. 10個您可能從未聽說過的武士小知識
https://www.fun-japan.jp/tw/articles/7102